官道往東北，指向望平縣，秋後道路兩側景色極美，紅、黃、綠夾雜，和煦秋風不時給樹吹來一群鳥兒，偶爾幾隻野獸跑到路邊野草旁，呆看玄菟郡太學生一行，蕭衝等人手指發癢，狠不得搭箭射殺幾頭，然後烤著吃了。

　　慕容堅半站在馬背上，眼睛盯著每個人學生，誰的姿勢不對，誰走神了，馬上一通怒吼。

　　他的吼聲，護送甲士們聽著也心寒，騎馬的動作隨著改良不少。

　　韓龍、邸嶽、牛勁三位老師，半閉著眼睛，仿佛在馬上睡著了。

　　走了幾十裡，日頭差不多到頭頂，大家覺得燥熱。高句麗國虎組的薄海終於忍不住，說:“慕容老師，教我們騎射吧?”眼角裡，一隻鹿形的野獸，頭上長著三叉的角，站在100步開外的地方，只要慕容堅點點頭，薄海決定馬上拿箭出來射，這個距離他有把握。秋後打獵，是高句麗人的節日，誰打的多，誰是英雄，而過冬也靠這些肉糧食，和外人做買賣，也靠這些野獸的皮、角之物。

　　“沒學會爬，就想跑?”慕容堅說:“覺得自己已經會騎馬的，舉手。”鮮卑國狼組的馬清濤5人，對視了一下，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嘴。

　　薄海、智勇、尤家三人，猶猶豫豫把手半舉起來。

　　慕容堅笑了。蕭衝覺得，他笑得好猥瑣。

　　“麻煩牛勁先生，往前探1000步，站好後，長嘯一聲。”慕容堅說。

　　“馬比人快。”等牛勁出發，慕容堅說:“我們小測一下，你們三個覺得會騎馬的，能不能讓馬快起來。狼組宇文同，你來陪跑。薄海、智勇、尤家你們三人，可以出聲、拍打、腳踢戰馬來加速，宇文同你只能用韁繩來控制馬，不得出聲和拍踢。誰先到牛勁先生那裡，誰算贏。如果你們三人中，有一個比宇文同快，我就教大家騎射，而且今天就可以來場秋獵。”

　　蕭衝、雪瑩兩組的學生，“哦”了一聲，高興起來。初旗向薄海三人作了個加油的手勢。馬清濤這組，依然一動不動。

　　“假如你們輸了，”慕容堅接著說:“沒關系，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可以先歇一會兒，宇文同你請牛勁先生再發一聲長嘯，你們聽到我回的一聲長嘯後，再從牛勁先生那裡出發，往我們這邊騎。和宇文同不得差3個馬身，我喊停，你們5個呼吸之內，將馬停下來，算你們贏。如果宇文同違規，也算你們贏。聽清楚沒有?”

　　薄海、智勇、尤家三人點點頭，陪跑的宇文同用同情的眼神看著他們。

　　一聲長嘯，從遠處傳來。

　　薄海、智勇、尤家、宇文同一字排開，騎馬往前衝去。“薄海、智勇、尤家，加油！”蕭衝等人喊了起來。

　　剛出發，薄海三人衝在前面，超出宇文同兩個馬身，不一會兒，宇文同身下的戰馬撒開四蹄，越跑越快。這時，只聽到薄海、智勇、尤家三人連續喊聲，“快，快，快！”

　　蕭衝等人，看出比快已沒指望，把希望放到第二場比停上。奇怪的是，那隻鹿狀的野獸不怎麽怕人，這群人這樣大的動靜，它仍傻傻往這邊張望，不著急逃走。

　　半晌後，一聲長嘯傳來，慕容堅回了一聲長嘯。馬蹄聲漸聞漸近，薄海、宇文同等四人騎馬衝了過來。大家早已把官道中央讓開。

　　宇文同衝過慕容堅的馬頭，慕容堅高喊一聲:“停。一，二，三……”宇文同一勒韁繩，身體一側一伏，戰馬同樣一個側身，在三個呼吸之內，

穩穩停住步子。宇文同一帶戰馬，停到官道旁邊。　　薄海、智勇、尤家聽到叫停，看到前面宇文同停了下來，也慌忙拉馬韁、夾馬腹， 尤家嘴裡還叨咕“聽話聽話，快停快停。”

　　戰馬接到命令，紛紛減慢步子。薄海心切，拉得最緊，在慕容堅喊“四”的時候，戰馬立起馬身，強行停了，但一股慣性將薄海拋了出去，如果不是手抓馬鞍抓得緊，就得摔到地上。他從馬背上滑下來的狼狽樣，讓蕭衝、雪鷹、馬清濤等人笑了起來。智勇和尤家，雖然沒從馬背上下來，但等馬兒站穩，慕容堅已經在喊“九，十……”

　　“服不服?”慕容堅問，“你們剛才騎馬，仍是人是人，馬是馬，你們的心意仍未相通。馬不知道你要幹什麽，你不知道怎麽叫馬兒知道，所以才想快的時候，不能快，想停的時候，停不下來。騎射，從字面看，是騎在馬上射箭，好像會騎馬和會射箭，就會騎射，其實不一定。騎射最大的難點在於，靶子、你自己、馬兒，都是動的。以靜瞄靜，最簡單。以靜瞄動，難。以動瞄動，最難。”

　　說到這兒，慕容堅突然騎馬向那隻鹿狀的野獸衝去。野獸一驚，嚇得往遠處草叢逃去，露出屁股上一塊圓圓的白斑。

　　慕容堅追了一會，撥馬往回走，與野獸拉開距離到幾百步遠，再一回頭，一支箭飛了出去，那隻野獸倒下。

　　“嗷！”蕭衝、雪鷹、馬清濤、薄海等人歡叫起來。

　　慕容堅把野獸拎在馬上，帶了回來，交給張家棟，“這隻傻麅子，有勞伍長，晚上給大家加個菜。”慕容堅的箭，正正好好射在麅子的兩耳中間，一箭斃命。

　　“好說好說，讓我想想，是烤好，還是燉好。”張家棟樂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