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江沐晨來說,今天將會是他人生中非常不平凡的一天,他今天就要隨其父親江尚去吏部走馬上任。
對於一個吏部尚書來說,為兒子在吏部謀一個小官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可是江尚為人清高耿直,後門既然已經走了,那其他的事情就要按規矩辦事,這樣一來二去,折騰了一周的時間,這才把所有的手續都補辦齊全,江沐晨終於要踏上這條他一直避諱的路。
曾幾何時,他對這條路不屑一顧,可是當身處在繁華如錦的長安城之內,親身感受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一切的堅持變得一文不值,多少人的故事告訴他適應時代方可生存。
文書是一個無人問津的七品官,也就在前任文書死亡之後才掀起來一點小小的水花,這才有人對這個小官產生陸陸續續的關注。
“別說,還真的不錯!”
看著銅鏡裡面的自己,轉了一圈,江沐晨由衷誇了一下身上這身圓領衫官服,男人穿起來威風凜凜,不得不說唐宋百姓的衣服設計絕對是最顯男兒氣的。
換作平時,聽到這番厚臉皮的自吹自擂的話,雨柔肯定是要和江沐晨說上幾句,不過今天她表現的格外的安靜。
侍奉完江沐晨打理好妝容以後,雨柔把他送到了門口,儼然是一個送丈夫上班的小媳婦,對於雨柔表現的這麽安靜,江沐晨也沒有多想,望著少年的背影,雨柔水汪汪的眼睛看呆了,眸子透露出濃濃的不舍。
行了不久,馬車停留在了衙門門口,進了這個門他將會真正步入官場,那個很多人打破頭都想要進的地方,也有很多人在官位上丟了性命。
“晨兒?”
“哦,爹!”
江尚提醒,出神的少年抬起頭這才發現他們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辦公的地方,走了兩步以後江沐晨和江尚分道揚鑣。
一路上的人對不苟言笑的江尚問好,還有不少人問起玉樹臨風的江沐晨,態度也都是畢恭畢敬,尚書兒子上任的消息早就插上翅膀飛了出去,院中之人已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文書之職無足輕重,給江沐晨安排的地方和原來的那樣,沒有人迎接,更沒有歡迎儀式,這一切都在少年的意料之中。
江沐晨也樂的這樣,阿諛奉承不是他的性格,這樣安安靜靜的環境才是他心之所想,悠然坐了下來沒有多久便有一男人敲門而入。
來人一身的破衣爛衫,布丁都沒有打一個,不過五官長的還看的過去,如若不是對方自報家門,江沐晨還以為他是街角的叫花子。
“文書大人,鄙人吏部東閣藏書苑楊華,乃九品書監!”來人躬身說道。
江沐晨笑著迎了上去“原來你就是那個九品芝麻官啊,論官職我也不過從七品,勉強綠豆一枚,往後你這個芝麻見我這個綠豆就不要如此多禮了。”
江沐晨了解過吏部所有的官員,自己還不是吏部最小的官,這個楊華才是真正的螻無名之輩,像他這樣的放在人群當中,和一般平民百姓無二,不知怎的江沐晨看著這個接地氣的楊華格外順眼。
二人坐下的交談便直來直去,楊華整理書卷的時候聽聞這個比他稍微好一點的職位終於有人接手,心中很是好奇,打聽以後才知道新人乃是江尚之子,更是想看個究竟,這才冒昧來訪。
通過交談江沐晨得知楊華的人際關系非常的簡單,父母雙亡孤兒一個,因為沒有什麽政治資源,得朝廷厚待,之身一人待在吏部,混了一個書閣管理員的工作勉強度日,幾十年下來頗有些學識。
因為江沐晨入主文書館,又被江尚看中所以就讓他在江沐晨身邊做一個文書助理,這樣安排也沒有別的用意,就是怕江沐晨在吏部待的苦悶。
文書的工作非常簡單,也就是給部內大小官員送送文件,整理內外存檔的資料,偶爾兼職寫一些對外布告之類的活,這些工作讓江沐晨來做有些大材小用,人盡其才,讓楊華代勞最為合適。
江沐晨晃晃悠悠的在文書館裡面閑轉,忽然身後想起了楊華的聲音“文書大人,有人要調取資料!”
江沐晨不耐煩的說道“給他不就行了嘛。”
“可是那需要您的簽字,我一個助理做不了主”說著楊華的聲音越來越低,江沐晨歎了一口氣,跟著楊華離開。
“大人,這人是黑著臉來的,咱們還是快點走吧!”楊華提醒道。
二人一陣緊趕慢趕,見到了這位黑臉大人,看到來人的模樣以後,江沐晨沒忍住扶著門框笑出了聲來,這人的樣子讓他想到了一種人人喊打的動物——老鼠。
那人尖嘴猴腮,唇上有幾根熙熙攘攘的胡子,手上拿著文書在看,一雙眼睛咕嚕嚕的轉,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來人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上, 腳高高的翹起,佔了自己的位置也就罷了,讓江沐晨生氣的是來人明明知道他來了,卻根本沒有正眼看他,懶得瞧對方。
“有事嗎?”江沐晨懶洋洋的問道。
怎料那人根本沒有抬頭,幾人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幾個呼吸過後江沐晨望了一眼那人撇嘴冷冷一笑,轉身拍了拍身旁楊華的肩膀。
“走吧,忙了一上午你也累了,我請你吃飯!”
“慢著!”
宮詞站了起來,抱著胳膊不悅的看著江沐晨“你就是新來的文書?在職期間為何不見你,你又去了哪裡?”
江沐晨漠然一笑“知道我是文書你還明知故問,和你說話就是浪費浪費我的口舌。”
“再說我去了哪裡關你的屁事,有話說有屁放!”
“你!”
向前移了一步,宮詞一臉的不忿的指著江沐晨,皺著濃密的八字眉,捏緊了並不結實的拳頭。
咳咳!
在這個劍拔弩張的時刻,楊華站了出來,伸出手擋在二人面前“二位大人有話好好說,宮大人你不是還要拿資料嗎,文書大人都來了,你看……”
“哼!”
盡管看對方心有不爽,不過江沐晨懶得與他計較,在文件上簽了字以後翹著二郎腿坐在一邊。
“小子,我們沒完!”
“隨時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