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會議?這群王八蛋還敢變卦不成?”羅恩輕哼一聲,手指一點,查爾斯手中的信件就飛到了羅恩手中。
對於南部會議這幫暗地裡坑了自己一把的混帳,羅恩一直懶得給他們好臉色;至於對他們本身的評判,羅恩就更懶得廢話了。一個魔導師指揮的幾萬豺狼人就能洗劫整個南部行省,逼得禁衛軍破天荒地出動,你們都是被閹過的種豬,只知道躲在城堡裡配種嗎?
哦,好像確實是。羅恩在心裡吐槽。畢竟開刀的可是皇帝陛下。
一邊吐槽著,羅恩一邊拆開了這封華麗的信件。
“魔法學徒的選拔出現問題?嘁,鄉巴佬就是鄉巴佬,四級標準通關的學徒都找不出來幾個,”羅恩憤憤地咒罵著南部會議,渾然不覺自己正在上演一出我罵我自己的絕世好活,“一個三級符文師外加五個魔法學徒?你們怎麽不去死呢?”
“鐵匠也減少兩人?我真是【南部粗口】了你們的【南部粗口】!”看到下一行字,羅恩更是直接破口大罵起來。鐵匠可是他領地建設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這也要給他添堵?
“少爺……”查爾斯額頭直冒冷汗。
“呸,這事沒完!”羅恩憤怒地一拍桌子,“盧卡斯,幫我拿張紙過來。”
一張白紙被遞到了羅恩面前。惱怒的羅恩正打算構思一下這篇文章該如何痛罵南部貴族們的腐敗無能的時候,敏銳的超凡感知讓他突然注意到了一個小細節。
“還有一封?”羅恩皺起眉毛,修長的手指在信封上一挑,一封簡短的密信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羅恩爵士親啟:瓦倫納下令清點南部工匠籍貫,並各行省府庫人口。鐵匠與學徒二事,實難成全。族中已盡力周轉,清點貸款兩千金可用。不設利息,望有幫助。吉利德斯。”羅恩快速輕聲念出了這封密信的內容。
“兩千金幣無息貸款,”查爾斯侍奉貴族一輩子,對錢這玩意倒是很敏感,“少爺,這是一筆巨款,可以拿來好好利用,領地現在還缺不少糧種和牲畜,這些錢買完之後還有一些余款。”
“重要的不是這個。”羅恩搖了搖頭,心頭上重新浮現了一絲陰霾。
瓦倫納宰相的這一手實在是太狠辣了,狠辣到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和南部的關系差到極點。羅恩懷疑南部貴族是不是派刺客暗殺瓦倫納失敗了,不然這麽大的梁子真的很難解釋。
在即將南下的時間點上下令清查南部行省的府庫籍貫,明擺著就是針對想要演戲的南部貴族。在鐵匠、魔法學徒、學者這些高素質人才上面,帝國有一項明確的《二十三年法案》,對他們進行嚴格的籍貫管理,買賣雇傭需要提交契約備份,一次性的流動規模也有明確限制。羅恩領地現在急缺的就是這些人才,放在平時,南部會議肯定陽奉陰違地就繞過這個法案了,可宰相一聲令下,這條路被堵死了!
羅恩丟掉了手中的筆,重新思考起了這其中的利害關系。這是一封簽署了吉利德斯名字的密信,這意味著這是吉利德斯的個人決定,南部會議裡一定湧流著更加不利於羅恩的意見……
羅恩很煩。
尤菲莉亞·米諾斯也很煩。
少女坐在法師塔的最頂層,一臉怨恨地盯著面前的老法師和貴族。老法師的態度很是尷尬,貴族倒顯得相當自然,似乎面前之人的抱怨根本不存在一樣。
“我在這裡很好!我不要離開這裡!”尤菲莉亞瞪著眼睛大聲說道。
“這是家族的決定,”貴族的聲音毫無波瀾,“羅恩爵士是漢默頓家族的新貴,又有一整片領地,未來必然是南部舉足輕重的大人物,這是為你好。”
“我不去!我才不要嫁給他!”尤菲莉亞一怒之下站了起來,用力拍著桌子。
“諾頓嗎?”老法師咳嗽一聲,“尤菲莉亞啊,那小子真的配不上你。”
“要你說?”尤菲莉亞對老法師怒目而視。
“尤菲莉亞小姐,無需多言,”貴族不耐煩了,長身而起,直接準備轉身離開,“明天就會有馬車到這裡來接您。這樁事是族長多方打點才定下來的,希望您不要辜負家族的希望。”
“您只是一位符文師罷了。”離開法師塔的貴族丟下了最後一句話。
“你……!”剛剛還怒氣衝衝的尤菲莉亞仿佛被擊中了痛處,一下子就蔫了下來,像一隻鬥敗的公雞一樣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尤菲莉亞,羅恩爵士是一位十七歲的內環法師,未來甚至有可能晉升為傳奇強者,”老法師歎了口氣,好言相勸道,“就算你不和他結婚,就成為他的助手對你來說都是一件大好事。”
“我自己待一會。”尤菲莉亞不想再聽這種廢話,懶洋洋地擺擺手,然後就離開了頂層大廳。
法師塔的窗口處,尤菲莉亞端著一杯熱茶,靜靜地倚靠在窗框邊,注視著窗外遼遠的大地。
無論是老法師的好言相勸,還是貴族的大義強壓,尤菲莉亞其實都不太在乎,她早就培養出了對這種東西的抗體。 她甚至頂著這些話,在法師塔裡隨便找了個平民當男友,囂張跋扈無與倫比。可是,真正傷害到她的,卻是貴族的那句無心之語。
“您只是一位符文師罷了。”
我只是一個符文師罷了。尤菲莉亞凝視著遠方的土地,精致優美的面容上緩緩流下了幾滴淚水。
這就是魔法的世界。自己,沒有選擇。
她能想象得到,為了把自己送到那位武功赫赫的羅恩爵士身邊,自己的父親到底在南部會議裡陪了多少笑臉,花了多少心思,又給那個吉利德斯爵士打點了多少東西,才換取了這麽一次機會。南部大小家族數百個,除了堪稱世仇的西姆麗家族,誰不想攀上漢默頓家族的高枝?
她也深深明白,擺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一個別人多麽求之不得的機遇。羅恩·漢默頓,南部法師界最熱門的話題之一,十七歲成為內環法師,幾乎每個人都認為他將成為傳奇,而整個帝國總共也只有五位傳奇強者,一名傳奇法師罷了!
自己真是在家族裡被養壞了。尤菲莉亞自嘲地笑了笑。這麽多年了,也輪到自己為家族犧牲了。
尤菲莉亞深深地吸了口氣,冷冷地轉身。不出意外,一個年輕男子正忐忑地站在她的身後,眉眼之間盡是對她的阿諛和諂媚。以往的尤菲莉亞可能會為這種不計代價的奉承所迷倒,但現在,尤菲莉亞沒心情和他打情罵俏。
“我明天就會離開這裡。”
少女優雅地提起自己的裙角,沒有理會臉色煞白的男子,徑直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