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突如其來的吵鬧聲,另一道倩影陡然衝出了廢墟門口的柵欄,閃電般的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這是一位相當活潑的少女,面容與一旁冰山狀的奧莉安娜有九分相似,唯二的不同之處則是黑色的頭髮和藍色的雙瞳,不仔細看根本分不出來;她帶著白金色的王冠,身上披著的則是白色的披風,顯得相當得酷炫。在她手中握著的則是一把藍金色的大弓,弓身上有著各種奇特的紋路。看到這位少女的一瞬間,羅恩就明白了這城鎮裡兩種神力不斷交替的原因。
“雙子神?敢問小姐如何稱呼?”羅恩望向了這位少女。
“哼哼,我叫凱瑟安娜……啊呀!”少女昂首挺胸地剛想回答,立刻就被一旁面無表情的奧莉安娜狠狠地用手中的槍錘了一下。
“喂喂喂,怎麽了?”凱瑟安娜捂著被砸了一下的肩膀,眼睛裡泛著淚花,委屈地看向紅衣少女。
“姐姐,按照約定,與異神使者的交涉應由我進行,”奧莉安娜一板一眼地說道,“以你貪玩隨意的個性,最好還是待在後面等著。”
姐……姐姐?羅恩被雷得外焦裡嫩。這麽強氣的奧莉安娜,居然是妹妹?現在都流行弱氣的姐姐和強氣的妹妹嗎?
“咦……好吧好吧。”凱瑟安娜本來還想說幾句,但是在奧莉安娜那殺人一般的眼神攻勢下,還是選擇了後退一步。
“讓我們回到正題,”奧莉安娜轉頭看向一旁的羅恩,“在這一點上,我認為無需隱瞞幾位。”
“我們降臨此地的原因,是為了尋找能迎接母神的新世界,”奧莉安娜的話讓羅恩心臟猛地一跳,“我們已經輾轉了數十個世界,而這裡,應當是一個合適的選擇。”
羅恩袖子裡的拳頭猛然握緊。
事實可不像奧莉安娜這樣說得輕松。
一個世界有一個世界的規則,一套規則養一套神,不同世界之間的神可能會截然不同,羅恩對此相當清楚。在羅恩前世的那顆水藍色星球上,神明早已淪為了文人創作時隨意挪用的詞語和愚昧無知的代言人,突飛猛進的科技將無數歸屬於神明領域之下的存在奪到了自己這裡——因為那裡確實沒有神。
而艾澤利亞不同,在這個龐大的神秘世界中,神明的存在就是最基本的事實,無數教會都能依賴特定的儀式來獲取神明的恩澤,哪怕是在這神滅時代,魔潮低谷期也行之有效!
而一個外神,一個異世界的神想要降臨此界,要面臨的必然是來自世界規則的強大阻礙!這可不是什麽小事,神戰一開,血洗百萬裡都是輕的!
“無需緊張,人類,”奧莉安娜看出了羅恩的驚懼,“母神具備獨特的天賦,可以適應諸多世界下不同的規則,否則我們也不會擅自離開母神的身邊。”
“但這個世界正處在神秘的低谷期。”羅恩根本就不信奧莉安娜的一個字。
“呵呵,所以,解決的方式,不就在你背後的神力身上嗎?”奧莉安娜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什麽?”羅恩警覺了起來。
【檢測到類神存在接入,正在覆核……】
【覆核完成,確認接入神靈為原初之母·厄休拉,正在建立系統端口】
【宗教模塊已激活,是否接納原初之母·厄休拉為系統內神靈?】
“給我等等!”羅恩瞪大眼睛,直接就大喊了起來——這怎麽還帶干涉自己的系統的?而且原初之母是個什麽玩意?
“怎麽了?”奧莉安娜奇怪地看了一眼羅恩。
“我們還沒達成協議吧?”羅恩皺著眉毛看著面前的少女。姑且不論他前世的某些觀念讓他對神靈有些避之不及的感覺,就是考慮實際的利益抉擇,他也不會允許一個外神莫名其妙地接入自己的系統!
“什麽協議?不要得寸進尺,人類。”奧莉安娜頗為不悅地皺起了自己的眉毛。在她心裡,自己作為神明主動投靠一個人類,居然還要被這家夥挑三揀四,就算你背後矗立著比我們更強的神明,也未免太過分了吧?
羅恩直視著奧莉安娜的眼睛,奧莉安娜則回以冰冷的目光。盡管最初的交談頗為友好,但當價碼不一致的時候,沒人還能笑得起來。
“如果你們想讓我接受你們,我只有一點要求。”
“什麽?”
“教權受我掌控。”羅恩一字一頓地說道。
“癡心妄想!”首先叫起來的並不是奧莉安娜,而是在後面看戲的凱瑟安娜。
“人類,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奧莉安娜斷然握緊了手中的長槍,強大的威壓開始外放,連一旁的希拉娜都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少女酒紅色的雙眸第一次爆發出熾烈的怒火,連周圍的空氣都開始扭曲起來!
【正在連通原初機關】
伴隨著宛若實質的神威加身,一道道白色光環在羅恩的周圍陡然出現,將那讓人窒息的威嚴驅散開來。在原初偉力的庇護下,羅恩直起身子,凝視著面前的少女,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教權受我掌控。”
氣氛瞬間冰冷了起來。很顯然,雙方都沒有妥協的意思。
對於羅恩來說,一切都可以商量,而唯獨這一點,乃是自己的底線。這並非他前世的靈魂在作祟,而是在熟讀了這片大陸上各大種族的興衰歷史之後,得出的真理之談。
神明是什麽?他們真的是創造世界的主嗎?他們真的是萬能的嗎?絕不是,至少在艾澤利亞不是。翻開艾澤利亞的史書,死亡湮滅的神比比皆是,神滅這樣的大事更是被定為歷法的分割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伊萊家族不信奉神吧?他們依舊統治著這個龐大的帝國;獸人也不信奉神吧?他們在輝耀大陸上生活了數千年,也沒見任何一個教會能消滅他們啊?
至於實際的利益考量,羅恩就更無法接受一個自己無法控制的神權了:教會需要糧食,需要土地,需要養活那些負責祈禱不乾事的神官,需要建造那些華而不實不許居住的廟宇,這些都是資源,都是在割領地的肉!
如果連這些都管不住的話,自己的領地……那還是自己的嗎?
權力者有天然的掌控欲,宗教也天然地有干涉世俗的傾向,沒有人能夠免俗。
“那麽,我們的談判就算是失敗了。”奧莉安娜平靜地閉上了眼睛。
神力奔湧,熾烈的電弧從她手中的長槍上迸發而出。下一刻,濃鬱的黑暗力量從她的腳下蔓延而出,化作繁複的荊棘攀上了她的披風,為上面增添了許多不詳的紋路;她金色的長發無風自揚,顏色轉為暗金色,飄拂之間隱約還能聽到低沉肅穆的鍾聲。伴隨著種種異象的變化,少女儼然穿上了黑色的戰衣,暗紅色的火焰在她的周身旋轉著,強大的力量壓迫地連羅恩周圍的原初符文都動蕩了起來!
“談判桌上拿不到的東西,就讓我用長槍拿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