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鄧合無奈道,“這件事就拜托你了,你騎我的玉花駒去,一定要快,耿將軍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一定要趕在他們回來前處理好此事,我們在麥城碰頭,我會盡量和那些亂民拖時間的。”
“是!定不辱命!”陶亮一本正經地回答道,他一臉忠貞的表情,心裡卻在笑,就在剛才,他爭取到了一個機會去做一件事情,一件他一直想做卻始終沒機會做的事情!
快馬加鞭,玉花駒果然是匹寶馬,要不是因為時間緊急,鄧合是絕對不會把它借經陶亮的。
可是玉花駒的速度,還是遠遠趕不上陶亮心中的焦急,也許不能稱之為焦急,而是一種迫切,一種許久的願望就要達成的迫切。
才兩個多小時,陶亮就到了鎮南關,要知道普通的馬,這段路至少需要跑三個半小時。
陶亮覺得很幸運,因為沐小姐正在鎮南關,這省了他再跑去嶺南城的時間,他隱隱覺得,老天也在幫他。
其實不是老天在幫他,只是沐易凌晨時分已經傳信給卓航,讓他們在鎮南關等待,當然這是不會讓陶亮知道的。
沐芝和卓航聽說陶亮來找他們,有點奇怪,按說現在時間還沒到,鄧合應該還沒想到要來找他們,沐芝看了一眼卓航,卓航點了點頭道:“見見無妨,看看鄧合到底要幹什麽。”
五位師長都自行退了出去,房間裡隻留下沐芝和卓航,他們心裡在猜測著鄧合的目的。
可是他們千猜萬猜都猜不到,陶亮進來第一句話竟然是:“沐小姐,陸參謀,請問貴軍中是否有一位獨眼將軍?”
這句話把兩人都問懵了,兩人對視了一眼,眼中疑惑的意味很明顯。
卓航想要開口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可沐芝不知道為什麽,忽然產生了一種預感,如果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很有可能對易風軍和很大的幫助!
這種預感來得莫名其妙,卻使她無比深信,所以她對卓航使了個眼色,讓他先別說話,然後對著陶亮鄭重的點頭道:“有!我軍第五師徐師長,最近剛剛因傷失了一目。”
卓航本來還有點埋怨沐芝,怎能隨便相信鄧合的人,但當他看到陶亮臉上的表情時,心裡所有的埋怨都不見了。
因為陶亮的臉上,竟然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欣喜,這種欣喜絕對不是能裝出來的。
卓航奇怪的問:“李先生為何要這麽問,你認識徐師長嗎?”
“不,我不認識。”陶亮搖了搖頭,但他馬上說道,“但我知道這位徐師長應該是我最敬重的人!”
沐芝和卓航被他的話搞得雲裡霧裡的,甚至連反應都慢了半拍。
好在陶亮沒有等他們再問話,而是異常直接地道:“兩位,時間緊迫,我也不繞圈子了,我這次來,是想送給貴軍一件東西。”
卓航眉毛一挑:“什麽東西?”
“義德行省!”陶亮斬釘截鐵地道出四個字。
什麽情況?這四個字對兩人來說無疑是平地驚雷,難道計劃讓鄧合知道了?
卓航強壓住內心的波動,沉下臉道:“什麽意思?陶先生是在消遣我們嗎?”
陶亮這時才察覺自己的話太過驚世駭俗了,忙解釋道:“陸參謀不要誤會,都怪我太心急了!”他頓了頓道,“兩位是否知道?昨夜麥城被一夥流寇給佔了!”
卓航控制著自己的表情,臉顯驚訝地道:“怎麽可能?麥城作為義德行省的糧倉,不是有軍隊護衛的嗎?怎麽可能讓流寇給佔了?”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但這件事是千真萬確的,麥城城主趙江這會兒正在義德城裡被鄧合痛罵呢!” 卓航咽了下口水,問道:“就算如此,那和我們有什麽關系呢?”
陶亮也咽了下口水,因為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是他這一生最重要的決定:“原本和貴軍是沒什麽關系,但我怕貴軍錯失此良機,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和兩位談談,沐小姐,陸參謀,要拿下義德行省,就在今日啊!”
卓航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盯著陶亮臉上的表情,他發現,陶亮臉上有焦急,有迫切,有真誠,就是看不到一點作偽!
但卓航畢竟是卓航,他可不會因為幾句話就相信這個今天剛剛見面的人,於是他繼續沉聲道:“陶先生,你當我們是什麽人?你這是在鼓動我們造反嗎?你信不信,就憑你剛才那幾句話,我們就可以把你綁起來送給鄧總督!到時你會累及家人的!”
陶亮愣住了,他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他原本以為沐芝和卓航至少會聽一聽他的計劃,可誰知他們如此不屑一顧。
正在他內心沮喪的時候,沐芝說話了:“陶先生,你不妨說說你的想法。”
“小……沐小姐……!”卓航的聲音透著嚴厲!但沐芝給了他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繼續對陶亮道:“陶先生,你今日貿然來訪,又說出如此可堪稱大逆不道的話,想來你也是知道後果的,我很想聽聽是什麽讓陶先生可以棄身家性命於不顧,敢於來這裡說這番話。”
陶亮抬起頭來正視著沐芝,坦然道:“我陶亮並不是什麽好人,在鄧合手下做事撈了不少好處,而且平時膽小如鼠,今日我所做的一切,可說是與平日的我判若兩人,但是……”
他激動地站了起來,“人一輩子總要做一些讓自己心安的事,為此,我不惜冒險!”
“陶先生的意思是,將義德交給我們管理,是讓你心安的事?”沐芝問道。
“是!”陶亮再次說得斬釘截鐵,“我雖見識淺薄, 也知道誰是真正的為國為民,北方遭災,流民無依,餓殍千裡!當此國難之時,沿途所有行省皆關起大門,將災民擋在門外,一國之心臟的率然城,竟然還上演驅逐流民的荒唐劇!唯有你們易風團,開倉放糧,辟地建難民營,收留安扶流民,此等義舉,令我這個薄幸之人,也是心向往之!更何況……”
他咬了咬牙繼續道:“更何況貴軍的徐師長受創盲一目,我是親眼目擊的,他當時的風范,終我一生,都不能相忘!”
“親眼目擊?”卓航問道。
陶亮重重的點了點頭道:“當時我是運糧隊的領路人……”
卓航再次緊盯著陶亮的眼睛,他的眼神中已有了殺意!
陶亮卻昂然無懼的回視著,眼中所透露的,只有真誠。
兩人都沒有說話,沉默了片刻後,卓航眼中的殺意漸漸減退,他微微一笑道:“陶先生,我不知道你剛才在說什麽,但你可以講講你的計劃。”
陶亮松了一口氣,他知道,他總算是取得了他們的信任。
於是他點了點頭,重新坐下來,一開口又是石破天驚:“我費盡心機,終於說通了鄧合來利用你們,其實真正的目的,就是讓你們來個假途滅虢!”
“怎麽說?”
陶亮整理了一下思緒,解釋道:“目前這夥流寇佔據著麥城,但他們做出了一個很奇怪的舉動,讓鄧合今日下午三點去麥城,如果是為了糧食,他們根本無需這樣做,所以我推測這夥流寇應該另有目的,不論他們是什麽目的,對貴軍來說,這都是最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