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張潼的身體重重的撞擊在防盜門上,巨大的響聲回蕩在動蕩的樓梯間裡。
身後傳來的刺痛讓張潼本能的將背挺了起來,好像只有這個姿勢才能緩解後背那如同被鐵錘砸過一般的刺骨疼痛一樣。
疼痛如同潮水一般不斷的侵蝕著張潼的神經,但並沒有讓張潼忘記現在的詭異和危險。
他根本顧不得背後的劇痛,掙扎著爬起來的同時,也第一時間看向那被自己捅了眼睛又揣了一腳的女人。
但是當那女人映入張潼眼簾的一瞬,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難看起來。
哪怕樓梯間裡已經足夠陰冷了,冷汗還是在一瞬間布滿他的額頭。
那笑容非常的公式化,似乎和川劇的臉譜一樣,哪怕面具碎了,那張嘴也是微笑的。
看著失去眼睛的女人,感受著手中鑰匙傳來的冰冷滑膩,張潼的手下意識的一抖!
哪怕不去看自己手中死死握著的鑰匙,他也知道此刻那鑰匙上沾滿了什麽東西。
碎肉……女人眼睛的碎肉。
一股寒意一瞬間就將張潼籠罩,他死死的盯著那詭異的女人。
只見在女人的臉上,血一樣的紅光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空洞的眼眶中。
甚至那血水一樣的光芒,還化作一根根細小的觸手,不斷的朝外試探,就好像要將失去的眼睛給拿回去一樣。
“我……美……嗎?”
女人微笑的紅唇微微蠕動,堪比播音主持一般好聽的聲音從她的口中傳出。
但是那聲音落在張潼的耳朵裡,卻是如同催命符一樣恐怖。
還是那句話,還是空洞沒有感情!
張潼毛骨悚然,一股涼意讓他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
因為他看到在那女人說話的一瞬間,原本安靜下來的頭髮再一次如同水草一樣蠕動起來。
漆黑的頭髮憑空增長朝著自己就刺了過來!
在本能的恐懼和劇痛帶來的清醒之下,張潼想都不想,就往右邊的牆上猛一靠,險而又險的躲開了那朝著自己左眼卷過來的頭髮。
呼……呼……呼……
一瞬間的暴起,讓身體素質一般的張潼劇烈的喘息著,血液供給不足,也讓他的眼前瞬間一黑。
而等他的雙眼重新恢復焦距的時候,目光所及的一切地方,都已經被水藻一樣的頭髮淹沒!
一根根頭髮如同活過來的毒蛇一樣,冰涼滑膩的從四面八方就朝著張潼卷了過來。
背靠牆壁,張潼根本避無可避,只能一臉驚恐的看著數不清的黑色頭髮如同毒蛇一樣,在冰涼滑膩的觸感之中,在自己的身上瘋狂蔓延。
從腳踝,到小腿,再到大腿……
從手指,到手腕,再到手臂……
從後腰,到小腹,再到胸口……
感受著身上的滑膩和冰冷,所有的頭髮都在飛快的朝著自己的左眼蔓延,一個可怕的猜測,幾乎是本能的在張潼腦海之中浮現。
“左眼!她想要的我的左眼!”
“她想把我的眼睛摳出去,裝在自己的眼眶裡!”
恐懼在這一瞬間將張潼淹沒,那些漆黑的頭髮就好像死亡的陰影一樣,開始朝著自己蔓延,覆蓋!
冰冷刺骨的寒意從那些頭髮上滲透到自己的身體裡,讓自己的身體變得僵硬而又冰冷。
血液的流動開始減慢,呼吸也如同缺氧了一樣變得困難起來,肉眼可見的青筋開始在張潼那張驚恐的臉上浮現出來。
置身於死亡的恐懼之中,張潼的大腦也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是前所未有的靈光!
一個又一個的猜測和疑問不斷的在張潼的腦海之中浮現。
“是了……她的身體完整的時候,是想先用頭髮確定我的哪一處比她的好看,所以才遲遲沒有動手。”
“但是被我捅瞎了一隻眼睛之後,她就迫不及待的需要將我的眼睛活生生的摳出來,因為有兩隻眼睛的她……才是美的!”
“但是,但是我之前為什麽能夠掙脫她的束縛?”
“為什麽呢?”
頭髮依舊在不斷的蔓延,陰冷的力量也不斷的朝著張潼身體內滲透,被那種冰冷所籠罩,張潼的意識都開始跟著模糊起來。
但是……他的腦筋依舊固執的轉動著,恐懼的眼神之中有著一抹對生存下去的渴望!
必須要想明白為什麽,不然我會死的!
就和那個4單元404的女孩一樣,會被這個女人活生生的把皮扒下來!
不!我絕對不能死!
重活一次,我要做人上人啊!
該死的!到底是為什麽啊!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冰冷開始變成麻木,張潼那原本還算清晰的大腦,也開始變得遲鈍起來。
無盡的寒冷和絕望在這一刻將張潼徹底淹沒,他隱約間能夠感覺到,一根根滑膩的頭髮,已經開始鑽入自己的眼眶。
什麽感覺都沒有了,只有嘴中還有那麽一點溫熱存在。
“嘴……嘴裡?”
“我的舌尖血?”
感受到嘴中的溫熱,張潼渙散的瞳孔猛地一縮,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他終於想到自己剛剛為什麽能夠掙脫女人的束縛了!
“我知道了!是舌尖血!”
“之前是我走入誤區了,鬼怪的事情,就要往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上去想才對!”
“舌尖血純陽,可以驅邪!”
“但是舌尖血實在是太少了……除了舌尖血還有什麽能驅邪?”
“該死的, 到底還有什麽?就差一點我就想到了啊啊!”
張潼的神色猙獰無比,和死亡賽跑之中,那一抹凶性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哪怕是自己的意識都快渙散了,張潼也在拚命的思考著。
“我想到了!童子尿!”
“童子尿也可以驅邪!”
下一刻,張潼的眼中忽然間露出狂喜之色!
他想到了!
但是很快,張潼眼中的狂喜就變成一抹茫然和惱怒:
“但是……誰特麽能告訴我,我十八歲的時候還是不是童子?”
這個問題很重要,直接關乎到自己的尿管不管用!
可偏偏,自己根本不記得自己是什麽年紀從童子變成男子的!
這就很尷尬了!
放在平時,張潼還能慢慢回憶,甚至沒準還可以在回憶的微笑之中抽根煙,歎口氣。
但是現在小命都快沒了,面對索命的厲鬼,還回憶個錘子啊,張潼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
“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
趁著腦海中還有最後一點晴明,張潼眼中狠色一閃而逝,一股賭徒才有的瘋狂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
他狠狠的一咬自己的舌尖,濃鬱的血腥和溫暖從自己的口腔爆發。
溫暖的力量似乎驅散了張潼身體之中的寒冷,讓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身體的存在。
緊接著,張潼一挺腰,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吼道:
“噓噓噓!”
“南無加特林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