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葉。
亂紅。
無論是她倆誰的,上官梅塵已打定主意,不僅僅是床單,這床被褥都不可能再讓她倆見到了。
田甜聽他非常爽快地竟然搶答正確,她整個人無論身體和心情,都好像如釋重負,立刻輕松了很多。
筷子在她手裡也立刻就靈巧了起來。
原本還慢悠悠地細嚼慢咽,此時拿起菜盒三兩下連湯帶菜都劃拉進飯盒裡,端起飯盒嘩啦嘩啦扒拉幾口,就把餐盒打掃得乾乾淨淨,連一個飯粒菜葉都不剩。
好好的一個嬌俏淑女形象,立刻崩塌得稀裡嘩啦。
田甜的反常舉動,他就像沒看見一樣。
轉頭問一直在幾個飯粒幾個飯粒撿著吃的花語馨:
“你是學啥的?”
“最沒用的漢語言文學。”
“額……你怎麽不選擇策劃文案,而是做客服呢?”
“我不想讓腦子太累。”
“工作簡單點,我就快樂多一點。”
上官梅塵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伸手拿過水杯,喝了口茶。
咕嚕咕嚕漱了漱口。
呼嚕一聲又咽下去了……
“你怎麽能這樣?!太特麽惡心了!”
花語馨的那雙大眼睛狠狠瞪著他,寫滿了鄙夷。
他不管不顧,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那你家是哪裡的?”
“金壇。”
“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你是哪年的?”
“你這個大明白,不知道問女孩子的年齡,是非常不禮貌的事嗎?”
“咱倆,誰跟誰!”
上官梅塵大咧咧地端起茶杯,又滋溜一聲喝了一口茶。
花語馨原本正要開啟掐架模式,聽到這句話,忽然有點不好意思。
微微低了頭,“比你大三歲,我是73年的。”
“不錯。女大三,抱金磚……”
“想得美!就你這副惡心人的樣,本姑娘不嫌棄你,能一起吃個飯已經是便宜你了!”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卻又把話題轉向了田甜。
“田甜呢,你是學啥的?”
“文秘……”
“吆喝,我們三個,看來就你還算勉勉強強專業對口。”
田甜沒吱聲,仍舊低著頭晃了晃腦袋。
“讓我猜猜,田甜可能是哪裡人……”
“你家離這很遠……”
田甜點點頭。
“黔省,對嗎?”
田甜猛地抬起頭看著他。
那雙美豔得令人炫目的丹鳳眼裡,是滿滿的驚愕。
花語馨也稍稍抬起頭,歎了口氣。
“妖孽……”
“上官,你特麽的,真真就是個妖孽。”
上官梅塵雲淡風輕地笑了笑,“其實很簡單,我就是不告訴你。”
“你倆收拾吧,我去劉總那裡。”
……
半個多小時後,劉旭、蔣子昂和上官梅塵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一起往外走。
經過前台時,蔣子昂跟田甜說了句,“你和花語馨下午幫梅塵搬搬家,等他的電話就好。”
下午三點左右,田甜和花語馨下樓出了新聞大廈,來到北大街的路邊。
東張西望了一會兒,一輛黝黑鋥亮的普桑緩緩開了過來,停在了馬路對面。
兩人沒在意,繼續尋找上官梅塵的身影。
直到他搖下車窗向她倆招手。
兩人一邊看著往來的車輛,
一邊手牽手小跑了過來。 “你新買的車嗎?”
花語馨一副意料之中,又有點驚訝地問道。
“上車說,這裡不能停太久。”
花語馨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後車門先鑽了進去。
田甜想都沒想,緊跟著花語馨也坐到了後排。
禦花園在海河路與黃山路的交匯處,已近城郊。
但龍城的主城區,就像長三角的其他中小城市一樣,都比較緊湊。
從市中心到禦花園,也就是半小時左右的車程。
“快跟我們說說,這些都是怎麽回事。”
“這是華潤剛買不久的公務車,顧曉飛先借我用一段時間。”
“因為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時間,我的辦公地點就在春城大廈了。”
“禦花園07號別墅也是顧曉飛的,不過他特麽竟然要了我一萬八的年租金。”
“土財主們沒一個好貨,都特麽狼心狗肺!”
“你一個人租那麽大的房子……”
“你準備在那搞事情?!”
花語馨腦子轉的很快。
隻問了半句,她就忽然覺得上官梅塵租下的那座別墅,絕不會只是個睡覺拉撒的地方。
“我剛剛注冊下來一間公司。”
“那裡既是我暫時的狗窩,也是公司的臨時住所。”
花語馨捅了捅田甜,轉頭衝她眨了眨眼。
“華潤這一單你能賺多少錢,能透露透露嗎?”
花語馨八卦起來,毫無心理障礙。
“廣告語一年授權使用費是十萬,卻直接被顧曉飛這個王八蛋扣掉了一萬八的年房租。”
“至於奧格美這邊的提成,至少也應該有個一兩萬吧,湊在一起還是十萬左右。”
花語馨似乎是迅速心算了一下。
“一套獨立別墅,人家一個月才要你一千五的房租,你也太不知好歹了吧?”
“切!老子現在急用錢都火燒眉毛了,他又不是不知道!”
“你這人真不可理喻!”
“親兄弟明算帳,橋歸橋路歸路,連這些都不懂,虧你還是個生意人,還要做生意!”
花語馨毫不留情,直接翻上官梅塵的底牌。
上官梅塵似乎沒生氣,還讚歎了花語馨一句。
“沒看出來,花姑娘既至情至性,又很懂江湖規矩。”
“不在道上混,隻做個小客服……”
“唉,也是可惜了你。”
花語馨聞言,卻不再說話了。
田甜一直安靜地聽著兩人虛虛實實的瞎扯,眼睛一會兒看看前方,一會兒又看看兩側飛馳而過的景物.
嫻靜得似嬌花照水,心裡又覺得似乎有一些美好的事情,正在前面不遠處等待著她。
上官梅塵也在等待,等待奧格美這邊如何給自己提成。
七萬七的全案策劃費用,百分之十六就是一萬兩千多。
這是劉旭不止一次承諾的,應該不會有什麽變數。
如果有變數,也只是在營銷顧問項目上。
顧問費雖然只有區區伍萬元,從提議到具體執行,卻幾乎都是由上官梅塵自己一個人在操作。
公司這邊幫不上一點忙,也不用他們幫忙。
但這一塊業務,事先誰都沒想到,也就沒有定下什麽規矩。
奧格美如何操作,只能憑良心做主。
上官梅塵一邊開著車,一邊想著前世奧格美的一些事,揣測著他們將如何處理自己的這筆業務提成。
前世的奧格美,在明年下半年開始運作一本地產雜志。
期間終於招進來一個專職財務。
等到公司開始全力開拓雜志廣告業務時,全員營銷就在公司全面鋪開。
專職財務叫錢夏,是個蘇北嫁到龍城的女子,來奧格美時已經是一個三歲孩子的母親。
人長得太過普通不說,一打眼就是個典型的家庭婦女樣子。
與生俱來的家庭婦女形象,把她擱在大韓都改變不了。
然而她的聲音,尤其是電話聽筒裡透出來的聲音,卻是全公司最甜美的。
雜志運營到了第五期,錢夏一人僅憑電話營銷,就完成了六萬多全公司最高的廣告業務。
錢夏只在公司幹了四個月,臨走隻跟上官梅塵這頭老黃牛私下告個別。
離職原因以及將要供職的下家,幾乎是所有職場聚散離別時的首要話題。
老黃牛也沒能免俗。
“明天我就去廣電總台廣告部報道……”
說起月薪和提成,錢夏自嘲地笑了笑。
“我的月薪只有兩百……”
“為了減輕丈夫一點負擔,為了養家,即使一百我也會乾。”
“至於提成,兩個月十一萬多的廣告業務換來的提成,只是一部兩千多塊錢的手機。”
當時的上官梅塵雖然驚訝甚至震驚,甚至非常為錢夏抱不平。
但一想到自己擔任雜志主筆和執行主編以來,公司不斷加薪不說,獎金也是月月飆升……他也就沒再說什麽,只是鬼使神差地請了錢夏一頓飯。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一定要請錢夏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