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麗爾走後的第一個清晨。
下雨了。
雨的顆粒不大,密度卻很濃,整個天鵝城堡被早春的雨霧籠罩,藍汪汪,灰蒙蒙,黑克托爾深吸一口氣,都會感覺鼻腔裡是水氣。
謝麗爾已經走了,替黑克托爾去執行謀反的一件軍事行動。黑克托爾沒把話交待得太透徹,他相信謝麗爾一定是心狠手辣的人。
維洛娜今天如果不走,明天也會出發,她和埃賽斯的兩個男貴族將撞進謝麗爾和約瑟喬部隊的伏擊圈。
黑克托爾覺得,如果是他在現場,未必會狠心下達屠殺的命令。
剛剛吃完早餐,一小隊宮廷衛隊騎士來到了賽克斯小院。
黑克托爾心中一陣緊張,以為是女王又想做什麽事。
來人稟告:奉金士頓伯爵的命令,邀請賽克斯三世前往府邸。
來到宮廷衛隊指揮官的府邸。
黑克托爾見到了金士頓的妹妹。
一位名叫賈安娜的女孩,歲數居然不算小,至少跟女王差不多年齡的面相。
女王剛剛過了二十四周歲生日。
威爾坦丁公國的人是白種人,賈安娜的皮膚在白人當中也顯得過於蒼白。
賈安娜的容貌算是中上資質,兩片嘴唇尤其紅豔,黑克托爾瞧不出來這女人用的是什麽化妝。
這就是維爾喬沃德的未婚妻呀。
黑克托爾聽大舅哥說過,賈安娜嗜人血,多麽可怕的愛好。
醜男配惡妻。
今天見面的目的是送禮和收禮。
金士頓伯爵贈送了兩個木匣子的金幣給賽克斯三世,懇請黑克托爾路途中照顧好他的妹妹。
小妹妹即將出嫁,做哥哥的打點關系,人之常情。
黑克托爾愉快笑納了一千個金幣。
出行的時間待定。
金士頓伯爵說:“早晨我請示過親王殿下,他的意思是等這陣雨停了,道路稍微舒適些,賽克斯三世你的部隊歸來,我們便出發。”
與賈安娜對視的片刻,黑克托爾發現那女人的眼睛流露出貪婪的目光。
不是男女關系那種概念,而是饑餓的人看見食物般的神情。
黑克托爾後脊梁一陣的發麻,他腦補一番,仿佛看見賈安娜啃噬他人脖子吸血的可怕場景。
……
第二天清晨。
細雨依舊。
維洛娜出發了。
埃賽斯兄弟率領衛隊,帶走了黑克托爾的戀人。
女王的旨意中沒有允許維洛娜帶隨從,黑克托爾前天已經與維達兄妹商議好了,謝麗爾的部隊將伏擊埃賽斯隊伍,所以維洛娜孤身上路,被埃賽斯兄弟的人馬裹挾著,離開了天鵝城堡。
維爾喬沃德率領維達的衛隊,跟著妹妹的隊伍出城。
城外,埃賽斯的隊伍改道向北,維達的隊伍向東。
從昨天到今天,各路貴族陸續離開首都,返回各自的領地。
有的隊伍增加了人,有的隊伍與新的親家組團,他們將在返程時做一些互訪的事情。
黑克托爾身邊的人越來越少。
謝麗爾走了,沃爾考特還在王宮裡,沒有被放出來。
維爾喬沃德和維洛娜也走了,不知道謝麗爾能不能把維洛娜救出來。
身邊的衛隊,約瑟喬隨謝麗爾離去,盎格魯帶著皮諾拉押運財寶早已出發,只剩6名黑盔騎士,外加一個未成年的肖恩。
黑克托爾把騎士們派了出去,讓他們去城裡轉悠,拿銀幣隨意買些小玩意,重點目的是打探胡安家是否對失竊的財寶有反應。
各國的使節也在今天全部離去。
黑克托爾為兩家使節送行。
安西國外交大臣巴克利態度禮貌地表達了歡迎賽克斯三世訪問的態度。
態度很禮貌,很官方,沒有任何附加的情感成分。
黑克托爾知道,巴克利以及他的後台對新的婚配方案是不滿的。
原本安西國是希望由四王子迎娶維洛娜,這個方案是安西國主導,必然符合安西國的利益。
現在嘛,三世女王派“廢物男”賽克斯三世去娶對面國家的小公主,顯然符合女王的利益,但不一定符合安西國的訴求。
送走了安西國的人,一個多小時後黑克托爾又為日裡亞公國外交大臣送行。
送行的隊伍中,也有森斯達克伯爵。
森斯達克原本在追求維洛娜,這個婚配方案符合外交大臣家族的利益,但現在女王將維洛娜嫁去了埃賽斯,命令森斯達克去日裡亞公國相親。
新的婚配方案,毀掉了森特萊曼多年來的運籌帷幄,卻很符合女王的利益。
送行時,日裡亞公國外交大臣巴爾達夫熱情地表態,歡迎森斯達克伯爵盡快訪問他們國家首都,他將把好消息稟告國王。
提到了國王的名號,巴爾達夫又認認真真地向黑克托爾行了大禮, 禮數依照臣子對皇族的規格。
黑克托爾的血統身份,貴族們都知道,他是日裡亞公國國王的表弟。
森斯達克對黑克托爾說道:“我們兩人的前途一樣,我將前往日裡亞公國,你將前往安西國,我們的任務相同,都是和親的人選。”
黑克托爾說:“不一樣的,你肯定能娶一個漂亮的王室女孩,至於我嘛,安西國國王是否肯認我這個女婿,還是未知數。”
森斯達克說:“我妹妹天天在家裡提到你。如果可以,你在出發前,去看看她。”
黑克托爾說:“首都到處是眼睛和耳朵,我不敢走進你們家族的府邸。”
夜晚。
下了兩天的雨,終於停了。
黑克托爾換了一身乾爽的衣服。
臥室的壁爐裡,木柴在燃燒,肖恩替公爵大人烘烤換下來的濕衣服。
黑克托爾問:“這趟首都之行,你有收獲嗎?”
肖恩回答:“感謝公爵大人恩典,肖恩經歷了很多從未想象過的奇特經歷,也見識到了許多我從來不知道的人和事。”
黑克托爾說:“把你看到的,聽到的,以及你想的,都埋在心裡,不要和任何人去談論。慢慢消化掉,變成你生命的一部分。”
小軍官跪地回答:“肖恩一定不會對任何人說起,包括父母和哥哥姐姐。”
看著壁爐的火焰,黑克托爾也在慢慢消化他心裡的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