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平康坊,天下樓····
鄭家二公子可是這裡的常客,今日鄭宇又帶著一群北鎮撫司的同僚前來飲宴,而且還包了場子。
老鴇子一見他們進來,那臉上便如同要笑出了花來,急忙迎上前去諂媚的笑道:
“呦···,鄭公子,今天還是老樣子嗎?”
鄭宇有些無精打采,但還是點頭說道:“對,你們店的二樓,我包了,在多叫些姑娘來,給我們這些兄弟,
一人找一個·····,”隨後鄭宇一咬牙又道:“不,一人找兩個。”
鄭宇的話音一落,只見後面那二十幾個壯漢立馬歡呼道:“多謝同知大人了。”
鄭宇“呵呵”笑道:“你們跟我客氣什麽,都盡情的去玩吧,我去出恭,一會再回來陪你們。”
辭別了眾人,鄭宇偷偷的跑了出來,來到一個院落的牆角處,低聲的喊了幾句:“人呢?人在哪呢?”
這時,只見從牆角處閃出一人,拍了一下他的肩旁,嚇得鄭宇一個激靈差點沒摔倒地上。
“我說六弟,你也不是梨園衛的密探,整這般神秘到底要幹什麽啊?”
見鄭宇有些埋怨,鄭宏“嘿嘿”笑道:“我如今被陛下禁足在家,不是怕暴露嘛。”
鄭宇哪會信他的鬼話,有些埋怨的說道:“六弟啊,我真的快撐不住,當初你說會接濟於我的,
可是你不能說話不算數啊,這幾日天天來天下樓包場,我的私房錢快花沒了啊。”
鄭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之前我是答應過你,你吃請的錢算我的,可是如今我被陛下免除了梨園衛大都督之職,
這梨園衛裡的錢我也支不出來了啊,你在忍幾天。”
鄭宇倒不是小氣之人,他之前與一些狐朋狗友來青樓消遣,多數也是他花錢,他只是還有另一層意思不好意思說罷了。
但是見他這個六弟實在無動於衷,鄭宇只能說道:“六弟啊,我當初在你二嫂面前發的毒誓,你也是聽到了,
再來這青樓便不得好死,你可不能害我啊。”
鄭宏“哎”了一聲,我所謂道:“你當初發的毒誓是再來青樓玩,便不得好死,但是你這幾天來青樓,是來玩的嗎?”
鄭宇思忖片刻,然後呆呆的說道:“對哦,我這幾天來青樓,可是來辦正事的。”
鄭宏很是欣慰的拍了拍鄭宇的肩膀說道:“對嘛,辦正事,那誓言便做不得數的,而且,二哥最近可否發現,
二嫂對你也不似以前那般嚴厲?”
鄭宇感同身受,急忙讚同道:“對啊,她最近是不怎麽管我了,回家以後對我也是百般溫順,而且睡覺之前,
都有一碗湯餅吃。”
鄭宏說道:“這就對了嘛,二嫂也知道,如今你身為朝廷命官,做任何事都是有原因,所以二嫂都不在乎,
你還怕甚?”
鄭宏這話如同一言驚醒夢中人,於是很堅定的點了點頭,似乎已經找到了一個從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那就是“夫綱”。
鄭宏哪會在意他心裡想的什麽,於是問道:“北鎮撫司的這幾個人你都拉攏的怎麽樣了?”
鄭宇說道:“這北鎮撫司除了兩個鎮撫是王衛的親信以外,剩下二十多個千戶官,天天都跟著我花天酒地,好不自在。”
鄭宏有些擔心的道:“你拉攏人的手段可要小心些,別讓別人看出了破綻。”
鄭宇這時滿不在乎的說道:“放心吧,我在北鎮撫司雖然是掌事的同知,而且還兼著儉事,但是我什麽事都不管,
一天除了三個飽兩個倒以外,北鎮撫司的一切事宜都是由那兩個鎮撫管著,
我倒也省事。”鄭宏一聽,點了點頭,他也猜的到二哥會這般,要不然王衛也不會像將他遺忘了一般,不去管他,
不過鑒於他是自己二哥的特殊身份,王衛早晚會動他,於是這事必須要快。
鄭宏向鄭宇拱手道:“二哥進去吧,弟弟我就先撤了。”
鄭宇還是有些擔心問道:“你二嫂那裡,確定沒有問題?”
鄭宏安慰道:“二哥放心,二嫂雖然有些強悍,但也是官宦家的小姐,知書達理的品性還是有的。”
見鄭宇還是有些猶豫,鄭宏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就去吧,我還著急回家呢,一會寧國公主醒了看不到我,
又該鬧了。”
鄭宇看著鄭宏遠去的背影,自語道:“官宦家的小姐又怎樣,你這還是皇家之女呢,還不是這般刁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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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有人很忙,自然也有人很閑,王衛時至今日,才感覺這梨園真正屬於他自己的了,
因為在這裡,他再也看不到鄭宏的影子了。
不過正在王衛高興的沒多久,一些事情便找上了門,什麽南鎮撫司交付給工部的采礦設備不合格了,
生產的青霉素吃壞了刑部侍郎家孫兒的肚子,這些都要梨園衛大都督王衛親自去管。
還有那從頭到尾都如同空氣,差點就被王衛給忘了的梨園衛的禮樂司也來湊熱鬧。
說是貴妃娘娘要在曲江池舉辦宴會,要禮樂司準備幾個章程出來,好由貴妃娘娘自己親自挑選。
這幾天光是忙活南鎮撫司的事情就令王衛焦頭爛額的了,如今一聽禮樂司還有事情。
王衛疲憊的問道:“到底是要幾個章程啊?”
禮樂司同知雷海青說道:“貴妃娘娘的意思,最少也要五份章程,她好從中挑出一個最好的,”
王衛一聽,眼皮就有些想跳,於是他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這個章程,難道不是你們禮樂司自己出嗎?
來找我這個大都督有何用啊?”
雷青海急忙恭聲道:“這些章程自然不敢勞煩大都督操勞,我們自然是自己解決。”
王衛一聽這話,心中便是一安,但雷青海又道:“由於禮樂司制定之初,鄭宏鄭大都督便沒有給我財權,
所以一切用度都是梨園衛都督親自批辦,然後去戶部領錢,所以這每個章程涉及到的花銷,場地,還有一切後勤事宜,
都要請示大都督您啊。
而且這宴會是貴妃娘娘親自提議,所以為了表示重視,按慣例,這梨園衛大都督,也要親自參與的。”
王衛一聽心中便犯了難,那鄭宏的音樂造詣他可是略有耳聞的,他能得到今天的一切,與這密不可分,
可是自己呢,會點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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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池畔,湖面上的山色,恰當前天新雨之後,綠得油潤得可憐,仿佛是宣紙上新畫未乾的水墨畫。
而兩堤四岸間的亭台橋墅,都同凸面浮雕似的點綴在澄清的空氣和蔚藍的天光水色之中。
鄭宏和劉晏,兩個人,兩支魚竿,正在興致勃勃的釣著魚,鄭宏面前的魚簍裡,已經有三四尾鮮魚,
而劉晏的魚簍裡,去還是空空如也。
“劉先生心不能靜,怎能釣出大魚來啊。”
被鄭宏說透了心思,劉晏不禁臉上一紅,然後說道:“鄭大人已經被免職快半個月了,可是還不見那裡有什麽大的動靜,
這讓我怎能不急啊。”
鄭宏笑道:“我們已經把該做的都做了,現在就看對方的動靜了,這就如同釣魚,無論魚兒咬不咬勾,
我們都不能動,動了,就會驚動魚兒。”
劉晏心有所思的問道:“難道,已經有動靜了”?
鄭宏將一支脫鉤的魚線重新裝上魚餌,然後淡淡的說道:“北鎮撫司最近剛剛換了一批掌旗官和校尉,
都是一群小魚小蝦,過來試勾的,這大魚還在後面。”
看著鄭宏重新入水的魚餌,劉晏也是心中稍安, 不過他也沒有的釣魚的性子,只是坐在岸邊靜靜的看著鄭宏垂釣。”
鄭宏瞟了一眼身旁的劉晏,據他所知,這劉晏也算是一個歷史名人,記得他後期好像成了大唐的宰相。
而且他當宰相期間,非常注重經濟發展,搞了很多的經濟改革,為安史之亂後大唐的經濟穩定做出了相當大的貢獻。
“這可是一個十足十的經濟學家啊,這種人才,可不能錯後”。
鄭宏想到這,便有心試探一下他的才學,於是問道:“如今我大唐的都畿道、河南道、淮南道、江南道、湖南道、
荊南道、山南東道這些地區農業發達,但是苦於糧價偏低,就算是豐年,百姓也是不能富足,劉先生當有解決之法?”
劉晏一聽,這是鄭宏有意要考他,於是急忙嚴肅起來,想了半天,然後嚴肅道:
“這件事解決起來倒也簡單,現如今各道產出的常物,不止是糧食,還有其他物品,大都是各道自產自用,
朝廷大可使用貿遷之法,也就是販賣,使周邊各道聯絡起來,取長補短,而糧食,朝廷可派專官專理各州常平倉,
統計各道的收成,然後由朝廷統一指揮,支持民間販運,實時掌握各地的糧價,隨後在因當地的市場和價格出售糧食,
這樣朝廷也能隨時調控市場糧價,避免商人囤積糧食,哄抬物價。”
鄭宏果然沒有記錯,這個劉晏的確是個經濟學家,支持鼓勵民間相互買賣,甚至讓朝廷也要參與其中,
在這個重農抑商的時代,一個久讀聖賢之書的孺子能有這番見識,倒也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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