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五月初,一陣溫柔的春風吹來,那濃鬱的花香沁人心脾,面對大自然的芬芳氣息,誰都會把嘴張開,
深深地呼吸,像痛飲甘露似的感到清爽、陶醉。
現在雖然還未到牡丹花的花期,但是寧國公主太過於喜歡牡丹花了,於是便請了長安城中上好的花匠來府中打理,
其他的地方牡丹花還只是個花骨朵,而寧國公主府裡的牡丹早已經盛開了。
只見園中的花朵碩大,雍容華貴,秀韻多資,綠葉扶托著花朵,萬紫千紅,燦若繁星,那些姹紫嫣紅的牡丹,
宛若皇冠上千萬顆美麗的珍珠。
今天是寧國公主出了月子的第一天,終於不用在悶熱的房中躺著,索性就在鄭宏的陪伴下,來到自家的花園裡賞花。
二人在花園的亭中擁坐在一起,此時寧國公主偎在鄭宏懷中,昵聲道:
“鄭郎,今晚你我宿在一起時,叫家人把孩子抱走吧。”
“嗯?”鄭宏在她唇上印了一吻,輕笑道:“怎麽?”
“如今……我已經出了月內……,哎呀,你還問!”寧國公主嬌嗔地拍了他一下。
鄭宏開心地笑起來,一抱摟住她,下巴在她的頭頂輕輕磨挲著:“孩子都生了,你還這麽害羞呀?
呵呵,人倫大禮,有啥見不得人?
不過到時候還真得把那小子抱走,要不然他鐵定給他老子搗亂,如果真的到了那緊要關頭,他扯開嗓門便哭,
又是拉屎又是換尿布,想想就夠恐怖的。”
寧國公主紅著臉吃吃地捂嘴兒樂,臉蛋兒紅紅地偎在鄭宏的胸膛上,感受著他爽朗地笑聲從胸腔裡傳出的有力的震動,
愜意地眯起眼睛,甜蜜地道:“我知道鄭郎還有許多事要做,我懷孕的這段時間你在家裡陪著我的時間最長,
我很開心。”
她捉住鄭宏一直在她翹臀上遊走的大手,手指和他交叉著合在一起,仰起頭張開眼睛道:
“你是不是要回西域了,那裡還有青雨在等著你,還有你的三萬安西軍將士在等著你……”
鄭宏捏捏她的小手,輕笑道:“你想去西域嗎?不如這回你就跟我一起走,正好我在疏勒城也有一個大宅子,
足夠你我,還有青雨同住的。”
寧國公主甜甜一笑,知道他是在開玩笑,於是剛想對夫君調笑幾句,可這時蓮兒走了出來……
“啟稟殿下,剛才何府來報,說是青雨夫人的爺爺何大人昨夜染病,現在已經起不來床了,
所以想讓駙馬爺前去敘話。”
寧國公主焦急的問道:“可否請了郎中診治。”
“請了,由於青雨夫人的爺爺是禮部尚書,一早陛下也派了太醫前去,太醫說問題不大,
只是春天冷熱交替,有些著涼罷了。”
聽了蓮兒這麽一說,鄭宏放下心來,然後說道:“這何老爺子向來跟我這個孫女婿不對付,今日為何要親自要見我。”
寧國公主溫柔地偎進他的懷裡,柔聲道:“我一直認為你把青雨一個人扔在西域不妥,
看來這回是人家爺爺要找你算帳了”。
鄭宏一聽這才了然,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於是長長的了口氣道:
“我還想著這次回西域有人陪我呢,看來青雨回來,我又要過那寂寥的日子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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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知忌躺在床上,一個小丫鬟在床邊,拿著塊熱毛巾胡亂地又給他抹了把臉,因為他剛剛才洗完澡,
那臉蛋兒白裡透紅,氣色好得不得了,怎麽看也不象氣自奄奄,隻好裝作剛剛用熱毛巾淨了面。
鄭宏坐在桌旁,不慌不忙地接過毛巾,走到旁邊的銅盆裡親自為何知忌投洗了毛巾,然後又重新遞到了丫鬟手裡。
鄭宏這樣做,是在替何青雨盡些孝道,以為此時他畢竟是何知忌的孫女婿。
何知忌有氣無力地揮揮手,對旁邊的丫鬟說道:“你先退下吧,我要和他談談。”
那小丫鬟瞧他裝出來的那副病懨懨的樣子,不禁感覺有些好笑,於是盈盈起身,嬌聲道:
“是,老爺身子虛弱,千萬不要過於勞累了,婢子告退。”
說著退了兩步,向鄭宏施了一禮,這才悄悄退了出去,順手掩上了房門。
鄭宏好整以暇地呷了口茶,說道:“聽說爺爺昨日感染了風寒,今日一早竟然連床都起不來了,
孫女婿很是擔心,所以帶了補品趕來探望。”
何知忌有些摸不透鄭宏的這次來的意思,“他到底知不知道我的意思”,所以假意應承道:
“算你小子有孝心,只是感染了風寒,不妨事的。”
也是為了老人開心,鄭宏便直接了當的說道:“之前讓青雨去西域幫我,後來又把她獨自留在西域,是我辦事唐突了,
如今我已經讓梨園衛飛鴿傳書到西域,我想不出三個月,青雨便會回來與您相聚了。”
何知忌聽了鄭宇的話,不禁暗自讚道:“呵呵,既然猜出了我的意思,這還算夠精明的。”
於是他乾笑一聲道:“這樣最好,我這把老骨頭,青雨父親那個逆子遠在江南幾年都不回來,
如今我身邊只有青雨這個丫頭了,只有她在我身邊,我才安心啊。”
鄭宏笑了笑,從榻旁幾凳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藉低頭飲茶之機暗暗思忖:青雨親生父親在南方,已經有家有室,
而且從來都不回長安,想來這裡面必有什麽蹊蹺,只是青雨對此事甚是抵觸,他也不好過多的打聽什麽。
何知忌假意生病,為的就是讓鄭宏把他的孫女叫回來,精明得可怕呀,竟然早就猜出了他的意思,
不過這倒也省事,不用浪費更多的口舌。
這時何知忌歎氣道:“我可不敢再病了啊,如今朝局忙的緊啊。”
何知忌言盡於此,然後若有所思地想著,拿起杯茶一飲而盡,抬起頭來剛要將茶杯放回盤中,
鄭宏急忙迎上前來,雙手接過茶杯,又為他斟滿一杯茶,向他面前輕輕一推。
見鄭宏對他恭謹的態度,何知忌心中已有所決定,他想了一想,沉沉說道:
“如今陛下還是遲遲不開禦史台,三法司缺其一,這朝中各種事情有的很難順利的進行啊。”
王衛已經依法判了斬刑,可是玄宗皇帝還是遲遲不開禦史台,原因不還是梨園衛北鎮撫司的存在,
不止玄宗皇帝,試問哪個皇帝不喜歡在暗中靜靜的觀察著,掌控著,百官的一舉一動。
可是百官不乾呐,那就相當於大家永遠都體會不到學生們對教室後門的那個玻璃窗的恐懼,
因為這讓他們時時都會感覺到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而梨園衛就充當了那個玻璃窗的角色,所以你讓百官還怎樣好好的工作了。
鄭宏沉吟一下,徐徐道:“皇上眷愛,做臣子的當然想為皇上分憂,這次王衛亂政,我也親身經歷,
心中自然知道梨園衛終究是成不了禦史台,只是陛下想法卻是不同,所以也未敢進諫給皇上,爺爺既然也這麽想,
我正好可以請教一番,請您代為推敲參詳如何?”
何知忌白眉一揚,眸中閃過一絲驚喜,鄭宏的這番話出口就是也有意重開禦史台了。
他在皇上面前一言九鼎,如今執掌梨園衛,掌握監察百官的大權,而且聖寵正隆,只要他提議重開梨園衛,
只要他的提議,皇上會不聽嗎?
不過眼前他這個孫女婿年紀雖輕,西域一行滅了一國,又生擒一國國王,返會長安後平息王衛叛亂,
都是深思熟慮, 謀而後動,手段十分的老辣,這可不是尋常人物,只要他不主動製止,這一切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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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宏出了何府,本想去長安城新區看看,但是那裡烏煙瘴氣的正在施工,去了也是白去,
於是便想著去西市給寧國公主買些零食回去。
可走了沒多遠,便被一個小廝攔下,只見那小廝如見救世主,高興的說道:
“鄭宏大人,我家老爺請你去府上赴宴,公主府的人說你來了何府,我便來何府迎你。”
鄭宏看著這個這個小人東一句西一句的說著,有些不解的問道:“你家老爺到底是誰啊?”
那小廝急忙從懷中拿出請見,鄭宏接過請柬,上面一個大大的“楊”字,歷歷在目。
鄭宏跟楊家早就結為了同盟,而且拜了楊貴妃為義母后便又成了朋友。
算今天這次,鄭宏來了楊府三次。今天這次算是正經的可以在這裡吃頓飯了。
而且今天主人的身份也是大不一樣,那是新任的大唐宰相楊國忠,那天李林甫在自己家中奇怪的“病死”,
空下來的宰相之職也順理成章有楊國忠頂替。
楊國忠人逢喜事,房間只有鄭宏與他二人,二人面前的菜色雖然素雅,卻是平日難得一嘗的珍饈美味。
席間二人斟酒閑談,自然也要聊些家常事來活躍氣氛,但是主題仍是一些政治上面的探討和國家大事。
兩人酒酣耳熱之際,楊國忠目光一轉,然後淡淡的說道:“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我這剛剛接任宰相之位,
得燃他一把大火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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