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長官制度。”李亨第一回聽到這詞,感覺有些稀奇。
鄭宏知道李亨不懂,於是便解釋道:
“如今地方節度使的權利過大,已成尾大不掉之勢,刻意削弱兵權,
不僅會逼得他們狗急跳牆,也會使我大唐軍力受損,從而不能震懾周邊各國,所以隻能朝廷派人到地方藩鎮的軍隊裡任職,起到分化和監督節度使的作用。”
李亨一聽搖頭道:“這監軍制度古已有之,可是向來對軍隊百害而無一利,這樣只會得不償失。”
鄭宏一聽李亨這話心中一樂,原來是李亨誤解了他的意思,可也難怪,像這種先進的軍事理念說與一個古人聽,確實是要費一番周折,可是好在自己這個老丈人甚有一副虛心納諫的帝王之相,以至於還能聽進去他的話。
於是他便有說道:“這雙長官制度並非監軍,監軍大多是皇帝派出去的裙伲套嘔實鄣娜ㄍ嗍際橇杓縈誚希宜怯植歡潞抑富櫻勻皇且齟懟
而我說這個雙長官制度是朝廷派人長期任職於軍隊之中,而且最好是文官,因為他們代表的是朝廷而不是皇帝。”
“代表朝廷而不是皇帝”,李亨聽到這話感覺有些靠譜,但是還是感到那裡不對。
鄭宏看出了李亨心裡的顧慮,於是便又款款說道:
“不止是節度使身邊,我們還要在軍隊中任何一個級別裡都有朝廷的人,朝廷不需要他們指揮戰鬥,隻要他們給下面的每一個士兵灌輸一個唯一的思想,那就是你們都是大唐的士兵,是朝廷的士兵,待到這種觀念牢牢的印在了他們的腦海裡,到那時,就算哪個節度使有那造反之心,怕是也沒有一個士兵願意追隨,有一天,那些節度使也會意突然意識到,除了擁有打仗的指揮權外,他們將一無所有,到時我大唐才能做到朝廷對軍隊的絕對擁有權和指揮權。”
鄭宏的這一段話信息量非常巨大,李亨沉默的品了很久,他雖然在太子之位上待了很多年,但也是帝國政治中心的人物,他心裡也是清楚,如果這種軍隊制度要是實施下去,那將是造福後世的大事。
“這種辦法雖然好,可是一下子派出去這麽多人,這朝廷的人才有限啊。”
鄭宏一聽李亨這話感覺也是,這各級的軍階都派人下去的話,沒個一萬也有八千。
這時鄭宏突然想到了什麽,他記得崇仁坊裡住的可都是每年高中進士而等待補官的人吧,與其讓他們為了一個縣令的位置等上三年五載,想來現成的軍中官職對他們來說更有誘惑力吧。
大唐的讀書人可比後世宋明的讀書人猛多了,他們可是不已舞槍弄棒為恥,反而對投筆從戎多了一分向往。
就連當時的詩仙李白不僅有詩仙的稱號,那劍仙的稱號也不是白給的,“願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你以為他隻是隨便說說不成。
鄭宏對李亨說了那些住在崇仁坊等著當官的替補們,李亨點頭表示可行。
但又說道:“此事畢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大事,就算實行,也要先挑一鎮節度來試看效果,這樣既能提前發現問題,也能給其他節度使做個表率。”
鄭宏有些佩服自己的這個嶽父了,不僅能對自己的提議舉一反三,而且做起事情來有條不紊,看來要不是有安史之亂的拖累,也有創造一朝盛世的能力。
李亨有些好奇的看著鄭宏,據他所了解,這個鄭宏就是鄭家的一個庶子,
從小如同下人一般的教養,並沒有聽說他讀過什麽書。 可是如今他不僅在政見之事上滔滔不絕,而且眼光非常獨特精準。
“看來是這鄭家的家學厲害吧”李亨想到這對鄭宏說道:
“如今伶兒在私底下掌著我的暗衛,但是這終究不是女人該乾的事情,以後這暗衛便由你管著,你也算是替伶兒分擔一些事情吧。”
其實鄭宏早就感覺到寧國寧國公主後面有一股什麽力量,但是他沒有問,寧國公主也沒有對他說,他知道這是寧國公主不想讓他參與到一些沒有必要的事情裡來。
這朝中稍有實力的人物為了避免被人暗殺,身邊都會隱藏一些不被別人發現的力量,以便於關鍵時刻可以達到奇兵的效果。
但是像太子李亨這樣在朝中勢力極高的大人物,暗衛已經不僅限於保護人身安全之用了,偶爾也為做一些刺探情報的任務。
但即使如此,這暗衛跟史朝義的忠義堂那種有規模的特務機構還是差遠了。
鄭宏不敢推辭,急忙應了下來。
這時寧國公主從殿外走了進來,說是二哥和三哥對鄭宏好奇,想要見他一面。
可這隻是一個借口,真實原因是怕自己的這個父親為難鄭宏,她有些擔心自己的夫君才過來救駕的。
一進大殿李亨便跟寧國公主說了要把暗衛交給鄭宏打理的事,寧國公主起初心裡不願,她是真的不想自己這個夫君參與到這朝堂之爭的事情上來,怕他有什麽危險。
可是再一細細的想來,這也算是父親對鄭宏賞實的一種表現,自己的夫君被父親認可,她這個做女兒的心裡不免也有一些開心。
“看來這個冤家又不知說了些什麽,竟然把父親給唬住了。”
寧國公主滿眼盡是歡喜的看了一眼鄭宏,便跟李亨告辭,然後便拉著他離開了。
李亨寵溺的看著出去的寧國公主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當初是他在朝政上碰到了過不去的坎,如果沒有鄭之南的幫助,自己的這個太子之位便會不保。
於是便動了以聯姻的方式拉攏鄭之南,可是這便犧牲了自己的女兒,
兩年間這件事在他心裡一直是一個過不去的結。
可是如今看著女兒對這個駙馬還算恩愛,心裡自然也是替女兒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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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要去哪啊?”
鄭宏好奇的向寧國公主問道。
寧國公主說道:“回公主府啊。”
“那不見你二哥和三哥了啊。”
寧國公主一聽,美目瞟了他一眼說道:
“二哥和三哥是要見你的,可是等了好長時間也不見你出來,後來他們便走了。”
鄭宏看了一眼天色才發現,原來自己跟老丈人足足聊了一個下午,這眼看天就要黑了。
鄭宏坐在車裡大致的詢問寧國公主一些關於東宮暗衛的事情。
原來這東宮暗衛就是幾個身手不錯,會點武功之人。
那日在平康坊,寧國公主遇刺的時候就是他們出手解決的。
寧國公主看著鄭宏小心翼翼的說道:
“之前這暗衛是由我三哥李建起來的,但是他後來封了建安王后父親就不讓他管了,說是一個個堂堂郡王在背地裡搞這些小把戲傳出去對名聲不好。”
這寧國公主本以為說完這話鄭宏會生氣,但是鄭宏全然不在乎的說道:
“這哪是小把戲,做任何事情即使不能料敵於先,那也不能落人與後,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不過。”鄭宏又疑問道:“據我對我這嶽丈的了解,就算不讓你三哥掌著暗衛,那也斷不會讓你掌著。”
鄭宏這麽一問倒是把寧國公主問的臉色一紅。
當初她從三哥手裡要過暗衛的意願就是想證明自己雖是女子,可是不止聯姻才能幫到父親。
等到證明自己價值的那一天,便是她與鄭宏和離的那一天。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只見了鄭宏這個冤家一面,便深深的愛上了他。
之前的所有想法都拋之腦後,現在隻想與他無憂無慮的廝守一輩子。
鄭宏看出寧國公主的臉色不對,也就想到了她內心所想,於是便故意岔開話題說道:
“我之前也沒聽你說過你有這麽多的兄弟姐妹啊。”
寧國公主笑道:“皇家子嗣眾多,這有什麽稀奇的,皇爺爺的孫子輩的就有上百人,光我父親就有子女二十個,隻不過除了我們兄妹五人,剩下的都是些庶子,有的還是舞姬所生,自然――――。”
說到這寧國公主便感覺自己說錯話了,自己的夫君便是庶子,而且還是丫鬟所生,鄭宏聽了這話必會生氣。
“夫君,我――我――。”
看著寧國公主的窘態,鄭宏這顆心都要化了,他寵溺的用手指刮了一下眼前這個美人的鼻子說道:
“無妨,我母親現在已經是鄭府的主母了,我現在也是鄭府的正牌嫡子,他老人家能坐上主母的位置還是托了你這個好兒媳的福呢。”
鄭宏這句話本就是一句玩笑話,但是寧國公主突然正色道:
“夫君不要說這有悖倫常的話,我既然嫁給了夫君,便從沒想過要以公主的身份自居,你的母親便是我寧國公主的母親,雖然禮製有累,我不能行兒媳之禮早晚請安,冬溫夏清,之後這些母親托我之福的不孝之話不要再說了。”
鄭宏這時是“咕咚”的咽了一下口水。
他真的被寧國公主這些話驚呆了,“瞧瞧,這就是我鄭宏娶的老婆,你們羨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