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逸起來就先趕往那“松竹閣”書肆,將寫好的兩回內容交給羅老板。
對方接過後,眼神當中透露著恭敬,秦逸說了句:“羅老板,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您務必同意。”
“秦公子且說便是。”
“若是有人問起來,還希望您替我保密,不要說此書是我所寫。”
“這是何意?”
“羅老板,具體原因日後在告知您,另外您年長我幾歲,以後就稱我為秦老弟,整日公子公子,我聽不習慣。”
羅老板也希望和秦逸成為知己,從對方的性格不難看出來,對於繁文縟節倒不是很在乎。
“秦老弟,你放心,隻要你不說,這涼州城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本書是你所寫。”
稍後他就告辭了,羅老板坐在書肆中看完後邊兩回的內容,不由為之動容:真是讓人好奇啊!
第二回的末尾,出現了一個新穎的詞語――正邪兩賦。
他不由得再次誦讀起來:
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惡之人,其余人大都無異,
大仁者,則應運而生,大惡者,則應劫而生,
堯、舜、禹等賢明君主帝王則是應運而生者。
而蚩尤、桀、紂乃是應劫而生者,
大仁者修治天下,大惡者擾亂天下。
“好啊,真是好文采!”
他輕輕的抿了一口茶,繼續往下文看去:
世間紅塵萬千,有一種人萬裡無一,上不達仁人君子,下也不至大凶大惡。
若聰俊靈秀精於學問,則身份於萬人之上;
若偏邪僻怪不近人情,又在萬人之下。
生於王侯世家,方為情癡情種;
生於清貧書家,方為逸士高人;
或生於貧家寒門,也不會成為販夫走卒,遭人驅使駕馭,必為奇優名倡。
“好一個秦逸啊!余平生四十多年,誦讀百家經典,文章賦詞,從未見到如此奇文,怕是憑此文,那涼州城的幾位大儒也難以比肩,望其項背,更別說那四大才子了。”
念及此刻,他仿若覺得秦逸就是那正邪兩賦當中的逸士高人,倒是其行為和如此年歲卻不相符。
秦逸言談話語給他一種謙遜有禮,不尚虛華,但做事風格卻獨辟蹊徑,讓他捉摸不透。
不過他知道,秦逸絕對是一位可交之人,襟懷坦白,不矯揉造作。
起初就告訴他寫此書的目的就是為了賺些錢,做糊口之用。
他敢斷定,若是涼州城那四大才子作的此文。
第二日定會全城傳誦,怕別人不知道此文為他所寫。
而且還會冠名是為了文化做貢獻,說一番無用之國論大詞,文人論政、以書寄情的大義大懷之語。
一時間他正看的出神,時不時口吐讚賞之詞,此時陳碧兒正好帶著杏兒進入書肆。
“好文,真是好文!”
羅老板看的出神,竟忘記了有人進來,幾秒後才察覺過來,連忙站起來:“碧兒小姐,您是要買書?”
“是的,買些書,想給秦公子用那二樓閑置的房間做個書房。”
羅老板心裡想:這秦逸還用買書,這肚子裡邊的學問,怕是……
兩人剛才注意到,羅老板剛才神態專注,還誇讚好文,怕是看到了絕妙的文章。
陳碧兒便笑著說了句:“剛才進門,聽見羅老板連連讚歎,如有佳作,可否也讓碧兒閱覽一番。”
羅老板本想遮掩,
但又無奈,陳碧兒已經蓮步走近,心裡複雜,不過還是將那第二回和第三回的內容交於陳碧兒。 “碧兒姑娘請坐,我給您沏杯茶。”
陳碧兒獨坐木椅,自帶一股輕靈之氣,神態悠閑的看了起來。
許久後,聲音柔和清脆問道:“羅老板,前文可否讓碧兒一覽?”
羅老板取出第一回的內容,陳碧兒讀完之後,面色晶瑩如玉,帶著一抹震驚。
“羅老板,此書還有下文嗎?”
“還未成型,目前隻有這三回的內容。”
陳碧兒眸中好奇的問道:“不知此文是出自涼州城哪位賢士才學之人?”
“是我的一位朋友,提及名字碧兒姑娘怕也不知道,倒不如不提。”
“能寫出此文的人,定是飽讀詩書、才華橫溢之人。想必在涼州城也有著一番美名,碧兒倒是有些好奇。”
他故作難為之色,想起秦逸對自己的叮囑,便說道:“我這位朋友,在涼州城內並無聲名,他是一閑雲野鶴之人,托我用此書獲得些許利潤,交付他用,至於名號,他並想讓其他人知曉。”
“羅老板的這位朋友,可著實讓我佩服,碧兒才疏學淺,如有機會希望可以引薦給秦公子相識,秦公子對這些也很感興趣呢。”
他不由的苦笑一聲,引薦?
此書的作者就是秦逸,將秦逸引薦給秦逸相識?
他不由的爽朗一笑:“若有機會,我定會請我這位朋友和秦公子結識。”
而陳碧兒想到,能寫出此文的人,定是位隱匿於市井的高人,拋卻了紅塵俗世、看淡了人生前路,方可成文。
而秦逸性格就是如此,與此書作者見面估計也聊得來。
稍後,她挑選了一些書,這才緩緩離去。
羅老板的面露笑容,笑道:“若是秦老弟和碧兒姑娘結為連理、鳳凰於飛,也定是涼州城的一段佳話!”
他正要將那三回內容收起來,陳碧兒卻再次返回書肆:“羅老板,我想將此文借於兩天,讓秦公子目睹一番,隔日送來,您意下如何?”
唉,事已至此,他自然不會拒絕。
他未將是秦逸所寫告訴給陳碧兒,想必秦逸也不會怪罪自己。
“好!”
……
日暮傍晚,涼州城一年一度的河燈詩會已經開始,碧陽湖畔,燈火通明。
濃妝豔抹的妓女聚集在青樓的廊簷下,招攬著才子酒客的光臨。
又有文人雅士登高眺望碧陽湖之美,商販嘴裡吆喝著叫賣,燒雞烤鴨、骨湯嫩蝦,各種美食,不絕於耳。
碧陽湖畔交集著各種身份的人,有官員平民、商人術士、和尚道士……
而秦逸樂的逍遙自在,滿手泥在周家書坊和泥調製。
周家工人此刻也都歇工,換上乾淨的衣服趕往那碧陽湖畔,偌大的書坊,只剩下秦逸和周經綸兩人。
“公子今夜是河燈詩會,要不咱們明日繼續?”
“周老,不礙事,我這人不喜歡熱鬧。”
……
此刻幾位才子出現在碧陽湖畔,除了那秦逸釣魚時曾見過的羅建義和王元松兩人,還有兩位才子,四人時不時的笑談幾句。
王元松想起前段時間,被秦逸羞辱之事,自己所作之詞竟連陳府丫鬟都不如。
好在他並不傻,他敢肯定那首詞,絕對不是杏兒丫鬟所做。
一個丫鬟絕不可能做出那種級別的詞,應該是秦逸從某處剽竊而來,教給丫鬟杏兒。
自己正好湊巧,被兩人合起夥來,羞辱了一番。
此事,他一直懷恨在心,若是秦逸在詩詞之學上勝了自己,雖說不甘心,可總比輸給一個丫鬟下人好啊!
秦逸這招好比,殺人誅心!
他想到,便不覺生恨,隨即對從柳州遊學歸來的涼州城四大才子之一的梁子琪說道:“梁公子,今日見了那秦逸,可定要為我們涼州才子正名啊!不久前,他用那剽竊詩詞和那府中丫鬟侮辱於我,今日若是碰見,倒是要討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