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
秦逸欲詢問,可還是作罷。
“公子,要問什麽便問就是?”
“沒事,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了。”
夜幕降臨,對面小樓燈火幽微,陳碧兒洗漱完,一臉倦態,欲早些歇息。
杏兒整理著衣物,主仆之間,似是親密的姐妹,時不時暢聊幾句,她不由多問了句:“秦公子,近日在忙些什麽?”
“公子前幾日去書肆買了幾本書,今日還送我一本修改版的《大學》,還告訴杏兒這是為了杏兒方便理解特意改動抄寫的。”
“噢,這麽說來,秦公子倒是閑情逸致,能有如此才學,怕也是身世也不俗啊。”
杏兒稍後將那修改版的《大學》取來,陳碧兒原本以為對方是為了解悶逗趣,隨手寫的,可不料翻閱後,便被秦逸的書法所吸引,其書法落筆樸實無華,可細細看去,隱約有兼納乾坤之意。
倒也自成格調,字體秀美俊麗,有的字也顯示出秦逸的任情恣性,不過也無妨。
“想必秦公子也花費了不少功夫吧。”陳碧兒若有所思的問道,從其細膩落筆,墨汁調和,便可猜測一二。對於府中丫鬟尚且有如此禮待,此事也給每日閑情逸致遊玩的秦逸,在她心中有了稍微改觀。
此刻清風入袖,明月入懷,她輕抿一口淡茶,讀到精彩之處,也不免驚歎幾分,其中幾處改動,著實讓她稱奇。
一雙白玉纖手卻按捺不住心底顫動,眸如春水清波望了一眼對面小樓。
秦逸給她的感覺,雖不說是遊手好閑,也卻無正經事,算是位逍遙人。
皆因那上闕詞,和今日的《大學》,她發覺對面小樓的秦逸倒有一副超脫於常人的心態。
陳碧兒自幼便是大家閨秀,也見識過不少同齡的青年俊傑,其中也不乏真正有才學之人,有的別出機杼精通詩詞曲賦,有的則沽名釣譽虛於其表,或有的驚豔一刻,不過也就其一兩篇文章,再無後續,芸花一現。可唯獨秦逸,著實讓人看不穿。
不過倒是有一字的改動,則讓她難以苟同,秦逸將其中一句的“親民”一詞改為了“新民”,或許是因為筆誤,也可能是有其獨特觀點。
不過對於古人經文進行修改的,青年一輩當中倒是第一次見到,過幾日讓杏兒側問一番,便知原由。
若有照相機,時光定格在碧兒的閨房,就是旖旎女子深思佳作一幅。
時間過的飛快,已經到了六月十五,秦逸在陳家已經呆了整整一月。
總體來說,日子還算舒心,就是每次出去買東西都是杏兒付錢,這對有點大男子主義的秦逸來說,有點臉紅。雖然他知道,這些錢都是陳碧兒給杏兒,用作生活日用,可他不願這般欠人的恩情。
於是心中便萌生了一個想法――他要賺錢。
可這年頭,適合他做的事情,還真的沒有幾件。
他在那個時代就明白一個道理:窮人站在十字街頭耍十八鋼鉤,鉤不著親人骨肉;富人在深山老林舞刀槍棍棒,打不散無義賓朋。任你是英雄豪傑,人中龍鳳,落魄時終究抵不過饑、寒、窮。
這個時代,他同樣沒有任何背景,如果沒有陳家的照顧,有的也隻是背影,不論日後怎樣,他對於陳家都極為感謝。
至於入贅不入贅,他現在還不想考慮,這才來到這個時代一個月,不著急。
余生這麽長,幹嘛這麽著急。
清晨,適逢和杏兒閑聊,
這丫頭近幾日嘴裡老是不經意間冒出:“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 從一丫鬟口中聽到,倒是平添幾分樂趣,他有時也樂於糾正杏兒那個字讀錯了,或者那句理解不了。
“公子,閑來可以製作河燈啊,這涼州城的七月十五的河燈詩會便快到了,公子若是能在河燈詩會用一兩首驚人詞曲,絕對可以應邀參加那中秋碧陽湖詩會了。那可算是一年一度涼州城除了元旦、春秋外的一大盛景呢。”
“得了第一會有獎金嗎?”
“獎金?獎金是什麽?”
“得了第一有沒有獎勵啊!”
“公子還是先參加河燈詩會,再想著八月十五的碧陽詩會吧,不過憑借公子的才識,在河燈詩會簡單作一兩首……一定會被邀請的”
“你以為我是詩聖詞神啊!”
放河燈的中國民俗起源甚早,古時火是萬物之源,吉祥溫暖的象征,戰勝寒冷饑餓的神靈,而涼州城的河燈詩會倒也算繼承古人,開創新物。
七月十五河燈夜,流水泛酒隨波流,這一晚,碧陽湖畔,信男善女,才子佳人大抵都會精心製作一兩盞河燈, 一是寄托對離去親人的思念,二是順便看看哪位才子作出驚豔大作。
點點河燈隨風舞,閃閃星光水中搖。被稱之為涼州七景之一的便是“萬盞金蓮”,這一晚,萬盞河燈,越漂越遠,與星辰明月連成了一片,極其壯觀。
最後放出去的河燈,是不允許收回的,一去不返,最終沉人湖底。
如果在河燈詩會上大放異彩,說不定就會受邀參加碧陽詩會,而涼州城的才子可都以參加碧陽詩會為榮。
每年舉辦碧陽詩會的劉家才是真正的書香門第,其家家主劉宗仁老爺子的高祖曾中了狀元,在翰林院負責修書撰史,後又當上了吏部尚書,提攜照顧過多人,其弟子受恩惠者,其後代大多現身居要位。
同時劉老爺子其曾祖為觀文殿學士、祖父和父親為翰林學士,劉家四代都是身居要位,名副其實的詩禮大家。
說是碧陽詩會,倒不如說是劉家詩會。
一日下午,秦逸無聊的躺在床上,這日子也太淡了吧。
不行,這麽下去,非得悶出病來,就招呼著杏兒:“杏兒,去把我前幾日買的魚竿拿著,我帶你去碧陽湖釣魚,晚上熬魚湯喝。”
“公子,這到了午飯時間……”
“走,街上買兩個燒餅吃,今天不吃午飯了。”
碧陽湖在涼州城內西北側,是城內第一大湖,秦逸曾也是被陳家人從此湖當中救出。
不久之後,便到了這碧陽湖,一眼望去讓人舒心通暢。
“杏兒,平日裡這碧陽湖釣魚的人多不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