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聲槍響。
張敬站在院子前,閉上了眼睛,暗道:“應該出人命了吧。”
喜妹、阿芬等也都出來了,驚怕的議論著。
火生看了張敬一眼,說道:“開槍了。”
張敬道:“嗯。”
黃飛鴻道:“不知道有沒有出人命呀。”
張敬道:“不知道呢。”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一些事情。
在主世界,他刷今日首條時,曾看到過一則新聞,只因為鄰居家裡的狗夜裡亂叫擾民,某位陳姓老哥在交涉無果的情況下,一怒之下,腦子一熱,就幹了票大的,把鄰居一家四口人全殺了!
這樣的新聞,並非個例。
另有一則新聞,是某小區,業主罵一保安是“外地來的看門狗”,這位保安大哥被羞辱,怒極,後闖入其家,將之一家三口全殺!
還有發生在大學裡的,因為被舍友瞧不起,鄙視了,一怒之下,就抄起刀子,把七名舍友全殺了!
新中國建立初期,進行土改,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某地主兄弟三人,被關在一間屋子裡,結果被看守人員半夜開槍,全殺了!——後調查,原來這個看守新婚當夜,老婆被那地主三兄弟上門給輪了,當時他忍氣吞聲的活著,後來暗暗加入紅星社,成為了積極分子。這回地主三兄弟落到他手上,他就不再忍,將他們給殺了!
張敬的腦海裡,浮現著這些事件,暗道:“這個世界,衙門腐朽至極,法律形同虛設,正義不得伸張!地主老爺在鄉村,集中了武裝權力、經濟權力,哪還能指望他們能夠自覺的保持節操?能保持節操的,受村民真心愛戴的,是極少極少的。絕大多數都橫行無忌、無惡不作了!——因為在鄉村,他們就是最強大的勢力,除了他們,已經沒有其他勢力,能強製他們守節操了!……當交通秩序,沒有監督管理部門、沒有強力做後盾維護的時候,還有幾個人會自覺的遵守?能自覺遵守一天,又能堅持這樣多長時間呢?”
“阿翠!爹爹要為你報仇啦!”中年莊稼漢撲向跌坐地上的年輕人,凶惡的像惡狼似的!
“打啊!”
“殺啊!”
“報仇!”
“反正已經殺人啦,一不做二不休!”
十余個莊稼漢,都像是瘋了一般,衝向年輕人。
陳燦心驚膽顫,深吸一口,沒有阻止,而是退開了!
又是一場群毆!年輕人慘叫連連,眨眼之間,就沒了聲息,眾人打紅了眼,又往院子裡衝去!
陳燦轉過身,離開了這裡,他抬頭看了看天,心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欠的債,總是要還的。長輩的財產,後輩能繼承;長輩的罪惡,後輩自然也該承擔!”
“沒什麽好看的,回去吧。”張敬睜開了眼睛,心下喟歎了一聲,暗道:“掃帚不到,灰塵不會自己跑掉。要想有個乾淨整潔的家,就必需要進行一場大掃除!”說著,轉過身,就往回走了。
黃飛鴻道:“我們不去管管麽?”
張敬道:“管什麽,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不一會兒,陳燦就回來了,他一見張敬,便搖搖頭,說:“張紳一家三口,完了。”
張敬道:“死就死了,有什麽呢?”
張秋氣哼哼的說道:“罪有應得!”
陳燦歎了口氣,又說:“有個叫阿吉的,被張紳的兒子張亮一槍打中了腦袋,死了。”
張秋道:“啊,
阿吉?” 陳燦道:“嗯,你認識?”
張秋道:“唉,小時候一塊玩過。他還有個弟弟,叫張祥。”
陳燦道:“那他們兄弟剛才應該都在。……剛才還有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嘴裡叫著要為阿翠報仇,應該就是張水根了,他剛才也在。”
張秋道:“他女兒張翠就是被張紳給糟蹋沒的!”
正說著,就聽喊殺聲陣陣,從村中大路上傳來。
“先殺張紳全家!”
“再殺張大江全家!”
“報仇啊!”
“血債血償!”
張席山、張紳、張大江,是張家村三大地主。
大路上,張水根赤紅著眼睛,臉色猙獰,與同伴一道大聲高呼著,十幾個人,瘋了似的,昂首挺胸,往北大踏步的走!
張大江家在村西後埭上,與張紳家一樣,也是磚瓦房,一進的院子。
張水根等趕到時,張大江家的十幾個佃戶,也正趁著中飯後的休息時間,結伴到他家來講道理、講契約,雙方正在口語爭執。
“和這惡狗講什麽道理?”張祥紅著眼,猙獰道:“張紳全家都已經被我們殺了,現在輪到他了!殺啊!”他吼著,右手握拳,往前一揮!
長久被張大江欺凌,心中壓抑著怨恨之氣的佃戶們, 本來就因與張大江爭取利益,急紅了眼。這時被張祥一鼓動,頓時腦袋裡的神經,便被挑撥了一下,如同古琴的弦,被撥動了一下。
“殺啊!”張祥衝了上去!
他就像一枚炸彈,投進了平靜的湖面,啵的一聲,炸開了鍋!與他一道來的,手上已經沾了血的佃戶,衝了上去!張大江家的佃戶,被擠著,也擁了上去!
張大江大驚失色、驚恐萬分,往後踉蹌的退,渾身哆嗦,嘴裡說道:“別、別,我、我不加租子了,不加了,還三元,還三元!”
可還有誰聽他的話?
……
這天,一個下午,張家村共有三個大戶人家被滅!
另有十個大戶人家,見出大事,情況不妙,不及收拾,便全家逃命,狼狽的溜出了村子。
這十三個大戶都被村民,洗劫一空。
他們之中,最大的地主家有114畝地;最小的地主,有43畝。當然是遠遠比不上張席山家的。
算上張席山,這十四個大戶,佔有了全村60%的耕地,共約1762畝,為他們耕種的佃戶有88戶,佔全村41%。
另有六成出頭的人家,屬於自耕農。自家種自家的地,足夠生活。其中土地略多的,偶爾忙不過來,會請個短工;土地略少的,偶爾也會打個零工,賺點錢補貼。他們隻管交公家的稅,剩余的就全是自己的,不像佃戶,還有田主來刮一層皮。
因為到益民磨坊加工白米,便能實現利益的大幅度的增加,因此,他們自然是張敬的擁護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