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住手,不要——!”
或許是心靈上產生的錯覺,亦或是忍者修行下,所鍛煉出的異於常人的反射神經起了作用。使得夜叉丸看到我愛羅身影的一刹那,便感覺時間被凝固了一般,變得緩慢了許多。進而雙眸微眯間,因親眼所見的我愛羅絲毫不為言語所動的背影,以及如臨大敵般,聚集在一起緊張戒備著的孩童們之後,不由得本能抬起手來,失聲驚呼著。
“冷靜點,我愛羅大人!別……啊咧?”
然而,還沒等夜叉丸將湧上至嘴邊的話語說完,緊隨其後發生的一幕,使得夜叉丸頓時目瞪口呆地傻愣在了原地。
“準備好了嗎?那麽,我要開始了……接球!”
只見原本猶如木頭人般紋絲不動的我愛羅,在確認眼前孩童們的防禦陣型已經組合完畢之後,開始緩緩抬起右腳來。隨即緩緩抬起右腳之余,一道認真嚴肅,卻隱約夾雜著幾分滿足喜悅的言語,便不輕不重地從我愛羅口中溢出。
“嘭——!”
就在我愛羅話音剛落的瞬間,伴隨著一記迅猛有力的鞭腿踢出,一道小巧迅捷的黑影便迅速躍至半空之中。而與此同時,如同某種特定訊號一般,親眼見證著黑影飛躍至半空中之後。嚴陣以待的孩童們非但沒有化作鳥獸散,反而紛紛各自行動起來。以至於籠罩在眾人之間的緊張沉寂氛圍,也在這一聲輕響之中,給徹底擊潰打破,變得異常熱鬧歡快起來!
“快快快!接住,接住!”
“不行!太高了!我接不到啊!”
“讓我來讓我來——!呃啊!可惡,就差一點點!”
隨著孩童們一陣來回奔跑,原本飛躍至半空中的黑影也在高速運轉下,迅速逼近著。隨即在一道充滿惋惜不甘的抱怨聲之中,繞過層層阻攔,不偏不倚地撞進了孩子們組裝起來的簡易球門之中。並因為沒有網格阻攔的緣故,裹挾著余力撞擊在了牆壁上,順勢反彈翻滾好幾圈後,方才逐漸失去動能停頓下來。
“那個是……足球?!”
也就在這個時候,從旁觀察間,一直提心吊膽的夜叉丸才詫異地發現。我愛羅剛剛毫無保留全力一踢之下,隨之發射出去的,竟然並不是什麽由砂礫組合而成的凶狠攻擊!而僅僅是一枚往日裡再尋常不過的足球罷了!並且,因為這個意料之外的發現,使得夜叉丸本能地心寬放松些許之余,腦海中的思緒反而由此變得越發震驚呆滯起來。
“居然沒有發動攻擊……剛才那人不是說,我愛羅大人又暴走失控了嗎?可……可眼下這形勢,怎麽看,都不像是以往失去理智時的狂暴模樣啊……難不成,是剛剛那個人在撒謊嗎?”
然而,正當夜叉丸驚訝不解地呢喃自語間,試圖稍稍理清些許亂成一鍋粥的思緒時,令夜叉丸更加想不到情況發生了……那便是我愛羅再度暴走這一“噩耗”下,所帶來的出乎意料的發展,竟是遠遠不止眼前看到的這些!
“嘁——!居然又讓我愛羅踢進一球了嗎!明明只要我動作再快上那麽一點點就好了……呃啊啊啊!可惡啊!”
在剛才我愛羅射門時,因自身動作速度的不足,而與其失之交臂,導致沒能攔截下我愛羅的“攻擊”的緣故,使得站在球門前抓耳撓腮的孩童自我埋怨間,一邊輕輕挪動些許腳尖,將滾落在自己腳邊的足球,重新輕輕踢回到了我愛羅腳下。一邊順勢邁開雙腿,臉上看不出半點害怕憎恨意味的同時,反而出乎意料地彎眸微笑起來,並毫不避諱地衝我愛羅伸出了手。
“踢得漂亮,我愛羅……呐!我說,你還真是厲害啊!以前完全看不出來嘛!”
“唔……嘿嘿,還……還好啦……”
面對眼前人主動示好的動作,我愛羅的身形明顯微微僵硬了片刻。隨即猶猶豫豫間,一邊試探著伸出手來,與眼前人主動伸出的手緊握在一起,一邊略顯結巴地斷斷續續回應道。
“哼哼,有我愛羅在隊伍裡之後,進攻變得輕松多了……這場比賽,獲勝的一定會是我們喲~”
“啊——!太狡猾了吧!不行不行,我也要跟我愛羅一隊!”
“唉?!狡猾的是你們吧!明明分組是一開始就決定好的,不許耍賴!”
“誰耍賴了!明明是……”
盡管背對著夜叉丸的緣故,使得夜叉丸無法看見此刻我愛羅臉上的表情是什麽……但親眼看著我愛羅抬起手來,害羞地輕撓著自己後腦杓的動作。以及我愛羅那仿佛依舊有些不習慣眼下處境,而斷斷續續囁嚅回應間,所洋溢著的緊張內向情緒之中,夾雜著的絲絲縷縷的滿足,使得從未聽聞我愛羅用過這種語氣回應的夜叉丸能夠徹底斷定——此刻的我愛羅,絕對沒有像先前傳言所說的一樣,處於暴走失控的危險狀態!
除此之外,眼前孩童們除了並沒有像以往一樣,看到我愛羅身影出現的瞬間,便直接連滾帶爬地落荒而逃不說。就連在這群孩子們的身上,夜叉丸也感覺不到絲毫恐懼與憎恨的情緒……以至於夜叉丸因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而忍不住將自身注意力催動至極限。直到夜叉丸在來來回回仔細觀查間,無論是從孩童們的面容還是眼神裡,都只能看到那由衷的喜悅與興奮感之後,使得愕然震驚到難以置信的夜叉丸,頓時懷疑起自己是不是正處在一場詭異荒誕且不切實際的夢境之中。
“跟我一隊吧我愛羅!有你加入,今天獲勝的一定會是我們!”
“別聽他們的,我愛羅……這樣如何!只要你跟我們一隊,比賽結束之後,我們請你去吃丸子!”
“太……太狡猾了吧!居然用丸子做誘惑……呐,我愛羅!跟我們在一隊的話,我們不但請你吃丸子,還會請你喝紅豆湯哦!”
“你們才狡猾吧!學人精!別聽他們的我愛羅,我們也會請你喝紅豆湯的!而且,我們還可以……”
畢竟,在夜叉丸看來,如果不是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同時出了問題,或者自身中了什麽幻術,導致腦子有點不太清醒的話……那麽當下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場景裡,無論怎麽打量,都是孩子們毫無芥蒂地圍繞著我愛羅一起玩耍的模樣。並且隱隱約約間,我愛羅仿佛突然變得異常受歡迎一般,為了我愛羅能夠成為自己隊伍中的一員,而讓兩隊孩童一邊互相辯駁鬥嘴著,一邊想方設法地努力討好起我愛羅。甚至為了達成目的,紛紛不惜拿出了因自身平日裡舍不得花,而一點一滴積攢下來的零花錢,以此作為購買美食的籌碼,利誘起我愛羅來。
而當夜叉丸面對這僅僅離開我愛羅一小會兒的功夫,便發生的翻天覆地一般的變化。使得早已習慣了我愛羅如同瘟神一般,被村裡人厭惡排斥畫面的夜叉丸情不自禁地抬起手來。手指輕捏住臉頰上的軟肉後,便毫不遲疑地用力擰轉了整整一圈!以至於用力過猛下,夜叉丸的指甲便無可避免地劃破了皮膚,並由此帶出了絲絲縷縷的血痕來!
“……嘶!疼疼疼疼疼——!我……我……我不是在做夢……我愛羅大人他……他真的……交到朋友了?!”
伴隨著劇烈鑽心的痛楚傳出,夜叉丸本能吃痛驚呼出聲之余,也由此確認了自己眼中所見的一切皆為現實,而非自己潛意識裡幻想虛構出來的假象。隨即顧不得自身有些滑稽可笑的模樣,一邊忍痛輕揉著通紅臉頰,一邊目不轉睛地緊緊直視著我愛羅被同齡孩童們環繞包圍的背影。進而視線逐漸模糊不清的同時,語氣越發趨於哽咽激動。握緊雙拳間,語氣慢慢由最初顫顫巍巍難以置信的低聲呢喃自語,一點點化作了情不自禁的癲狂興奮模樣。
“我……我愛羅大人交到朋友了……哈哈……哈哈哈!呐,姐姐!你看到了嗎!我愛羅他交到朋友了啊!他終於不再是一個人了啊!”
作為自我愛羅降生以來,陪伴在我愛羅身邊最為長久的人。夜叉丸可以說是整個砂隱村裡,最為了解我愛羅內心本質的人。甚至就連我愛羅的親生父親——四代目風影羅砂因為常年抵觸於和我愛羅見面的緣故,使得羅砂對於我愛羅的了解,也都是經由夜叉丸口述轉達的。
也正因如此,在村裡人大多數隻關注我愛羅頻頻暴走失控的表面時,只有夜叉丸清楚,那多半是我愛羅又受了委屈刺激的緣故。更是因此心知肚明,在我愛羅頻繁暴走失控,並對砂隱村造成諸多創傷損失的情況下,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哪怕僅僅是毫無戒備排斥地靠近些許,對於我愛羅來說都是何等奢望。以至於確認眼前所見非虛後,夜叉丸自然是忍不住替我愛羅……替自己這個自幼多災多難的小外甥,由衷地喜極而泣起來。
“如何?只要他們肯慢慢拉近彼此之間距離的話,很容易就能發現,我愛羅他其實是個好孩子的真相吧?”
“嗚……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眼中所見驚喜,遠超自身想象的緣故,使得夜叉丸的警惕心為之驟降大半。隨即在耳畔傳來的溫和調侃話語聲中,一邊微微點頭間,略顯語無倫次地哽咽應和著。一邊抬起手來,用手背擦拭著自己眼角淚花,以免我愛羅發現之後,為自己感到擔心。
“呐,我跟你說……我啊,一直都知道的,我愛羅大人他是個好……你是誰?!”
但很快,夜叉丸嘴邊斷斷續續的話語便戛然而止。張大了嘴呆若木雞傻愣在原地之余,本能側頭些許,將目光死死緊盯著不知何時起,勾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隨即循聲側轉回過頭來,看向身旁同樣笑臉盈盈注視著我愛羅的陌生男子。不由得渾身顫抖膽寒間,下意識冷聲怒喝著。
盡管先前意識有所松懈,但夜叉丸本身好歹也是位實力處於中等水準的忍者……但即便如此,夜叉丸至始至終間,別說發現身旁人是何時靠近自己的。若非身旁人主動出聲提醒,只怕自己到現在都沒能察覺,自己身旁竟是悄無聲息地多出了一個陌生人來!由此足以見得,若非身旁人對潛入類技巧擁有頗高造詣,那便隻存在一種可能——這個陌生男人的實力,要遠遠勝於自己!
除此之外,身旁人絲毫不加掩飾的木葉忍者村護額,以及不久之前,姐夫親口告知的有關“波風面麻”一行人懷揣不明目標入村的警告。使得夜叉丸心念急轉間,卻是很快將這位不速之客的身份給直白道出:“……不聲不吭地出現在他人身旁,可不像是客人會做的事情……不是麽?波風面麻大人。”
當然,處於對“波風面麻”實力的尊敬,以及生怕觸怒了這位實力深淺難測的強者的雙重顧慮。處事圓滑的夜叉丸言語間,一邊盡可能壓抑住心中焦躁不安的情緒,一邊有意無意地換上了一副謙卑語氣,並在說出名諱時,刻意補上了一道尊稱。
“哦呀,沒想到在砂隱村裡,居然也有人知道我的名字?還真是讓人倍感榮幸呢……大人什麽的,還是免了吧,聽起來怪生分的。直接叫我鳴……咳咳,面麻就好。”
身旁人猝不及防下,竟能在短短時間內便徹底鎮定下來,並采取了最為穩妥正確的回應方式。讓鳴人為夜叉丸的表現暗自感到欽佩之余,一邊因夜叉丸本能間誕生出的敵意的盡數收斂,而撤回了搭在夜叉丸肩膀上,隱隱約約起著威脅作用的手掌,以便讓夜叉丸感到安心些許。一邊順勢抬手輕摸鼻尖之余,彎眸微笑著攤了攤手繼續說道。
“看你如此關心我愛羅,想必你就是我愛羅的舅舅夜叉丸了吧……”
“呼……能夠知道我的名字,看樣子,閣下對我們砂隱村的情況相當‘了解’呢?”
搭在肩膀上的手掌撤回之後,若有若無籠罩在夜叉丸心頭的濃鬱危機感方才隨之消退。話語稍稍停頓些許,並連連深呼吸,以便進一步平複自身情緒後。夜叉丸方才抿唇猶豫間,試探著挑眉詢問道。
“不知道,像您這般實力的強者遠道而來……是想要從我們砂隱村裡,得到什麽呢?”
說出這話之前,夜叉丸心中,其實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底氣的。
畢竟,前往風影辦公大樓,與姐夫他們會面商談時。 四代目風影曾因為擔心,“波風面麻”的親自到訪,會不會是沉寂多年的木葉忍者村殺雞儆猴的立威之舉。使得這幾年來,為了壓製住我愛羅的暴走失控而損失慘重。以及風之國大名在戰爭結束後,便不斷削減金錢開支,導致近年來越發入不敷出的砂隱村,頓時成了猶如驚弓之鳥般外強內乾的存在。以至於四代目風影出於為了盡可能減小村子的損失,避免與如今隱隱約約重回五大忍村之首的木葉忍者村開戰的念想,而在深思熟慮後,下達過這樣一條命令。
無論是誰,但凡在砂隱村內遇見了“波風面麻”,並且能夠獲悉他的真實目的與要求……只要不傷及砂隱村根本利益,都要盡可能地滿足他!
換而言之,入不敷出財政赤字的情況下,面對已經承受不住更大損失——例如再度爆發戰爭——的砂隱村的現狀,四代目風影已經打定主意,要花錢消災,以便盡早送走“波風面麻”這如同定時炸彈一般存在的危險分子!
當然,如果鳴人知道了四代目風影心中盤算著的主意的話……他多半會很想跑到四代目風影面前,揶揄打趣著問上這麽一句話。
“盡可能滿足?那我想要你的小兒子,你給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