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掛了電話,白興德想了一下,給二弟打電話,讓他把家裡的事放一放先過來一趟,而且讓他一個人過來。
一直在家裡等消息的白興盛,掛了電話,跟兒媳楚瑜說了一聲,就出門了。
車子行駛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進了宜居山城,易鵬飛看著一棟棟房屋,心跳不由得加快。
“鵬飛,”坐在後面的馮宇突然開口了。
“師父怎麽了?”易鵬飛趕忙轉過頭來詢問。
“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就跟為師回門派修煉吧。”馮宇第一次這麽溫柔的對弟子說話。
可是易鵬飛並沒有馬上答應,他猶豫了。
“帶上你的母親,你只要用心修煉,壽命不止七十年。”
“師父,難道我認親會出現什麽變故?還是我就是他們遺棄的,並不是誤會?”易鵬飛想到一種可能,是不是他沒有被白家接受,師父怕他傷心才這麽說的。
“你知道帝都也有白家一脈吧?”馮宇沒有回答他,而是問出一個問題。
易鵬飛點頭,他知道,難道他的父親是那邊的,不是江北白家?
“那你知不知道,明年五月大選,白家很有可能上位。”馮宇再次反問。
易鵬飛愣了,終於明白師父話中的意思了,本來期待中的神色變暗,內心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期待和激動。
“師父,我明白了,我這次過來就是幫我母親消除執念,僅此而已。”他苦澀一笑,轉過身去,不想師父看到自己的傷心與無助。
馮宇微微歎了口氣,鵬飛是個好孩子,一點就透,白家正是關鍵時刻,不能出現醜聞,不管當年什麽原因,他都不能認祖歸宗,否則就會被政敵當成把柄。
他之所以要求帶著他來白家問個清楚,就是想他放下,放下執念一心學道,才是正途,否則他根本沒辦法靜心專心,但是這樣的結果就不可避免的會傷心難過。
再者,因為何念念的關系,白家就更不能動了,最好的結局就是解開心結,不要期待什麽親情跟著他回去。
車子很快停了下來,助理阿強輕喚了一聲易哥,易鵬飛才回過神來,到了嗎?
外面的雨變大了許多,易鵬飛打著傘接師父下車,前方,何念念跟白仁旭也已經下車,一人打著一把紫色半透明的雨傘。
門口處,站著兩名老者,一個十五六歲小男孩,老人向著雨中張望。
幾人來到了門口,白興德兩兄弟仔細看了兩眼易鵬飛,然後把人讓了進去。
這次直接進了白興德的書房,白仁旭領著孩子被留在了外面。
“二叔,為什麽不讓咱們進去?”白建宇朝著樓上張望,問旁邊的白仁旭。
“是不讓你進去,你爺爺讓我在外面看著你的。”白仁旭才不承認他被父親嫌棄了呢。
“切,我那麽聽話、聰明,怎麽可能,我看是讓我看著你吧。”白建宇衝著二叔翻白眼,然後在二叔出手前一溜煙跑了。
“臭小子,你給我站住。”被侄子鄙視,白仁旭表示不能忍,一定要逮住打屁股才行。
書房中,兩位老人坐在沙發上,馮宇還是找了個單人沙發坐在一旁,易鵬飛站在門口。
何念念分別給大家倒了杯熱茶,見兩位爺爺盯著易鵬飛看,她輕咳了一聲開口,“兩位爺爺,我跟你們介紹一下。”
她過去將易鵬飛拉到兩位老人的近前,知道他局促不安,“這是易鵬飛,他的父親可能是白仁博白大伯,他也是馮大師的徒弟,我的好朋友。”
易鵬飛藏在衣袖下的手捏緊,微微低著頭,並沒有開口。
兩位老人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畢竟之前白仁旭那小子已經暗示了,只是他們想不明白,老大怎麽犯了這樣的錯誤。
不過對於這個孩子,白興盛覺得是老大的可能性非常大,一是,孩子的長相,很像老大年輕時的樣子,不過要比白仁博更加秀氣漂亮一些;二是,念念不會沒有證據的亂說,估計是她看到了未來的一些事情;三是,對方是馮宇的徒弟,單這一條,他就沒有必要攀扯白家,要知道對於天闕門,那是每個家族都在拉攏的對象。
感覺到孩子的緊張,白興盛盡量將自己的語氣放的溫和一些,“我叫你小飛吧,過來白爺爺這邊坐。”
易鵬飛頓了一下,想要拒絕,告訴自己不要貪戀,可是他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有些拘謹的挨著白興盛坐下。
“小飛,關於老大仁博的事,我不好下定論,不過他後天會回來,到時候自會把事情弄清楚,還你和你的母親一個公道。”
易鵬飛點了下頭,覺得對方沒有直接否認,反而話裡話外都是認可了自己,他稍微放下心來。
感覺到孩子的神色緩和了一些,白興盛繼續說道,“能跟我說說你和你母親的事嗎?”
“我的母親?”易鵬飛小聲念了一句,陷入了回憶中。
“我小時候印象最深的就是搬家,那個時候不明白,為什麽一個地方住不了多久母親就會帶我去另一個地方,我小學六年,就換了六個學校,直到我十三歲那年上初中,母親帶我來到了江北市,租了現在的房子,有房東和吳大叔一家的照顧,日子才穩定了下來。”
“小時候不明白,長大了才了解,一個未婚女子帶著一個孩子,生活真的很不容易,母親她不願意再嫁,也不想再找一個男人,加上之前租房子地方一些婦女的排斥,她被逼的離開了一個又一個地方。”
“初中的時候,我因為不懂事和人打架,將一個人的頭打破了。”說到這,易鵬飛臉上帶著悔恨的神色,“母親給人家下跪,學校才沒有開除我,不過還是賠了一大筆錢,有好長一段時間,母親都早出晚歸的打工掙錢,半夜還會做手工活。”
“那個時候我就開始恨那個人,恨他為什麽要負了母親,恨自己為了維護他的形象,害的母親低聲下氣,還這麽辛苦,對那個人的恨直到母親病倒而達到了頂點。”
他低著頭,手緊緊地握著,說到那個人,易鵬飛還是忍不住的帶著恨意,這種恨是多年積累下來的,更因為母親的不易,而無法原諒他。
白興盛跟白興德看著他隱忍帶著恨意的模樣,並沒有說什麽,他們理解一個女人帶孩子的不易,所以他有恨是正常的。
過了一會兒,易鵬飛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繼續講述自己和母親的事。
“從母親被逼的給人下跪那次開始,我就知道自己不能軟弱,一定要堅強,為母親撐起一片天空,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打架從來不讓她知道,你們不會以為,我從那次之後變成一個乖孩子吧?”
易鵬飛嘲諷的一笑,“怎麽可能,人善被人欺,我只有比他們更強,才不會被欺負,也是那一年,我遇到了師父,是師父帶給了我不一樣的人生。”
想到和師父相遇,易鵬飛覺得就是緣分,那年他十四歲,跟別人約架,誰知道對方居然來了五個人,他才不是傻子,一對五那是電視的橋段。
他跑了,然後迷路了,遇到了正在施法的馮宇,那一眼,讓他明白這個世界上原來還有這麽厲害的人,打架什麽的都太低級了。
後來他纏著馮宇非要拜師學藝,馮宇以考驗為名,給了他一本書,說只要他把入門的書學會了,那麽就收他為徒。
也正是有了那本初級入門的書,才開始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我開始學道畫符,漸漸改變我和母親的生活,可是,母親的身體越來越差,我知道她的時間不多了,後來她總是望著那部老舊的手機發呆,我也明白她在想那個負心漢。然後我開始想辦法,想把那個人找出來。”
“其實最開始我利用血脈牽引之法找的人就是你們說的白仁博,不過作法沒有成功,我就認為自己找錯人了,然後是白仁國,白仁遠,白仁旭,每個人都嘗試了一次,都沒有成功,差不多一年前,我母親病重離開了,我舍不得她,加上她心願未了,就用同生符幫她續命,同時我發現針對白家的陣法沒有成功的原因是對方有貴人相助。”
說到貴人,易鵬飛看了坐在師父對面的何念念一眼。
何念念訕訕的用食指撓了撓臉蛋,她也是無意中幫到的忙,根本不知道他用這種方法在找人。
說到針對白家,白興德兄弟倆想到了他們兩家孩子遇到的那些事,原來都是他做的嗎?
幸好有何念念,不過這也說明因果循環,要不是白家有負於易鵬飛和他的母親,他也不會用這種方法對付白家,要不是何念念無意中救了白興盛老爺子,也不會有她接二連三的幫助白家渡過難關,更不會有今日,易鵬飛與白家這麽和氣的見面說明緣由。
也許,沒有何念念的插手,白仁博當初出事了,對方就知道他的父親是誰了,然後他會展開什麽行動,都是未知的,但是有一點可知,那就是那個時候的易鵬飛是恨著白仁博的。
雖然白家家大業大,可是再怎麽樣,他們都不想跟道門的人起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