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消息傳得飛快,才一日的功夫,長安城的那些牆頭草就做了鳥獸散,還紛紛埋怨自己沉不住氣,秦紹這下都住進東宮了,當太子的事準沒跑。
“時兒,還是你沉得住氣啊。”陳大老爺僵著表情道,陳時目光淡漠很快又父子情深地笑了笑:“父親見外了,都是為了陳家。”
“好,好。”陳大老爺心裡歎了口氣,但也只能跟兒子這樣虛與委蛇下去。
同樣的事還在長安城各處上演,山陽縣主府也在第一時間門庭若市。
眾人想著,求見不到秦紹,拉攏一下秦紹的枕邊人也好啊,各府女眷紛紛登門,可宗遙一個沒見,直到陳家大小姐遞了帖子,她才勉強給了個面子。
陳家上下受寵若驚,陳時兄妹更是被家中捧到天上去了。
“我哥哥說了,他的榮光都是郡王給的,斷不會學家中那些小人嘴臉,還請縣主幫我哥哥解釋一下。”
宗遙:“這些事我也不甚明白,但若真的忠心,郡王自然明鑒。”他一心想幫秦紹分憂,如今,也算是盡力了。
“多謝瑤姐姐了,”陳大小姐熱切地挽住宗遙手臂,惹得宗遙渾身一僵是推開也不是,不推更不行。
“縣主,玉成先生有請。”有人來報,可算解了宗遙燃眉之急。
陳大小姐撇了撇嘴,暫且回府。
“縣主見諒,此事實在難為我不好插手,這才叨擾縣主。”玉成先生一見面就解釋,宗遙有些疑惑:“郡王信任先生,還有什麽事是先生不好插手的?”
玉成先生苦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宗遙跟著來到郡王府一處清靜別致的院落,瞬間明白過來:“舒涵?”
“是,舒涵從小伺候郡王,情誼非同一般,如今她鬧起來老朽實在難為。”玉成先生可是個人精,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他才不會做。
“奶娘呢?”宗遙也覺得棘手,舒涵自從被禁足一直是奶娘在照顧。
親母女,自然沒有什麽說法,可若換成他來處置,只怕要傳得很難聽了。
玉成先生有些心虛:“郡王在宮中無人照顧,奶娘已經入宮了。”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對外宣稱秦紹依賴奶娘雖難聽了些,但總比讓其他人服侍秦紹妥帖得多。
宗遙表情有些古怪,但到底沒說什麽。
“郡王將王府交給我,這件事我就替郡王料理了。”他下令打開院門。
“縣主仔細著,郡王似乎想在開府之日認舒涵姑娘為義妹。”玉成提醒道,舒涵不是肖想秦紹的一般的女孩,她是奶娘的親女,一個不小心可能連秦紹也一起得罪了。
所以才棘手。
宗遙點點頭:“多謝先生,宗遙明白了。”
他剛一進門,就聽見裡面撕扯喧鬧起來:“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放開她,”宗遙按了按脖子上的圍巾,令丫鬟們都退下。
“縣主……”舒涵連日來清瘦許多,眼眶微微凹陷已不複大丫頭時的容光煥發,淒苦發問:“我對郡王忠心耿耿,到底為什麽會落得這個下場?”
“因為你貪心,”宗遙做到桌前。
舒涵搖頭:“不,不對,”她噗通一下跪在宗遙身前:“是縣主,郡王深愛縣主,奴婢已經看明白了,只求縣主給我一個容身之處,不需要什麽名分,能繼續在郡王身邊服侍就好了!”
宗遙攥緊茶杯,沒來由地想一杯水潑到舒涵臉上。
“你憑什麽服侍郡王?就憑你那些算計人的小伎倆?”宗遙冷笑:“郡王不容你,你以為我就會容你?”
“您已經是陛下欽點的郡王妃了,日後少不得要給郡王納妾,與其選那些出身尊貴的侯爵之女,不如選奴婢啊,奴婢一定感恩戴德沒齒難忘!”舒涵抓著裙角,咚咚磕了兩個頭。
宗遙沒好氣地撥開她的手。
“我終於知道郡王為何要將你禁足了。”
舒涵茫然抬頭。
“有幾分小聰明就自視甚高,心中只有自己,你這樣的人進了王府,絕不是郡王之福。”宗遙此刻十分佩服秦紹的手腕,若非早將舒涵關起來,指不定要生出什麽亂子。
如今大局已定,他就替郡王做這個惡人,料理了舒涵吧。
“你想幹什麽?”舒涵驚恐後退,宗遙已經叫人進來:“給舒涵小姐更衣,今夜就送她回渝州。”
進門的玉成先生一臉笑意,十分隨便地勸了句:“縣主,這樣不太好吧。”身後卻衝進來兩個婆子將舒涵硬請了出去。
宗遙苦笑,看來玉成先生早就想這麽做了。
“縣主為郡王犧牲名聲,郡王定會感念您的情誼。”玉成先生也不尷尬,還給宗遙吃了顆定心丸。
雖然宗遙還不知道郡王是女兒身,但郡王和他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來日郡王不論是入主東宮,還是榮登大寶,這位都是她名正言順的正妻……
伴侶吧,玉成先生想了想,還是在心裡悄悄換了個詞,但他這番複雜臉色還是讓宗遙生出幾分誤會:“先生放心,來日郡王不論郡王是要休妻還是納妾我都不會反對,但舒涵這樣心存叵測之人,決不能進我家門。”
玉成先生饒是人老成精,也被他這句話酸到了:“縣主賢惠,是郡王之福。”
宗遙竟對賢惠二字比較受用,屈膝福禮,“那就拜托先生了。”
玉成先生目送他離開,無聲歎氣。
也不知郡王選了宗遙這樣賢惠的男人,是福是禍啊。
舒涵被兩個婆子粗魯地按進馬車,玉成先生點了二十幾名侍衛一路護送,本想再多吩咐幾句,就得到消息。
“江氏沒了?”玉成先生大驚,趕忙回去找宗遙商議。
馬車裡舒涵瞪大了眼正想說什麽,卻被婆子堵住嘴,馬車就這樣駛離王府。
東宮, 秦紹也略微驚訝。
“怎麽沒的?”
“說是火毒攻心,而且……而且世子妃有了身孕身體太弱,這才沒熬過去。”
“你說什麽?”這次輪到容宿坐不住了。
江氏有了身孕?
他匆忙看向秦紹,就見秦紹微微抿唇,惶然坐回去:“是我害了她們。”
江氏是無辜的。
是她明知如此還咄咄相逼,利用江氏做引子釣出大公主,甚至置江氏於險地,隻為揪住大公主的把柄。
沒想到不但害了容閎的妻子,還害了他未出世的孩子。
秦紹懊悔地抱住頭:“怎麽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