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涵眼淚汪汪,脖子上的淤青嚇人,看起來就要勒斷她的脖子似得。
“紹哥哥……”她喃喃著想爬向秦紹,到底是從小長大的情分,秦紹待舒涵總是真心實意,見她如此也十分心疼:“你快躺下。”
“我無顏見你啊!”舒涵忽然哭道:“他們逼我成親,我實在沒有辦法……”
大成臉色一變:“涵姨娘您可要慎言。”
舒涵委屈極了,臉色灰敗而絕望:“我……我不曾委屈,紹……您快回去吧,只求您照顧好我娘,就是對奴婢最大的恩賜了。”她這般平靜,倒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就連大成都能看得出,秦紹前腳走,她後腳就得再尋死。
“殿下,”大成急著安撫:“四爺馬上就回來了,殿下您再等……”
“等什麽等,等你們把人折騰死麽?”秦紹黑著臉道,上前拉住舒涵的手腕:“我說過,你與我都是喝奶娘的奶長大,就是我的義妹,誰也不得給你委屈受。”
容王派來的管教嬤嬤臉色瞬間難看起來,誰說太子殿下不在意舒涵的?
舒涵卻看向管教嬤嬤一眼,後怕地搖搖頭,抽出手:“不,郡王不要管奴婢了,奴婢不能耽誤了郡王的大事。”
“你還不知道嗎?我已經是太子了。”秦紹道。
“太子……”舒涵望向秦紹,果然發現這錦袍之下藏著一抹明黃亮眼的襯布,這絕不是秦紹做郡王時能穿的衣裳,她臉上還掛著淚珠就笑起來:“好,好事,奴婢參見太子殿下。”
“你先收拾一下,跟我走吧。”秦紹道。
管教嬤嬤趕忙上前跪倒:“太子殿下三思,這位姑娘已經是四爺的妾侍,您若將之帶走,傳出去恐怕難聽得緊。”
君臣爭一女人,簡直可笑至極。
“舒涵,是誰逼你嫁的?”秦紹指著管教嬤嬤:“是她,還是容王?”
舒涵不敢說話。
秦紹冷笑:“她是我東宮的丫頭,容王不由分說就把她指了人,可是覺得能做了孤的主?”
“殿下息怒!”管教嬤嬤瑟瑟發抖,大成也跪倒:“殿下,請您冷靜點,四爺馬上就回來了!”大成急著往後望,心裡念叨著四爺怎麽還不出現。
再不解釋,可就來不及了。
秦紹的耐心在一寸寸的沉默中消磨殆盡。
“還用得著解釋嗎?容宿一心攬權,如今連孤身邊的丫鬟都要納入房裡,下一步就是要監視孤的行動了吧?”
“郡王息怒,四爺絕對不敢的!”大成急道,忍不住瞪向舒涵。
對方瑟縮成一團,不敢應答。
分明是她自己出現在王府,也是她自願為了留在長安嫁進容王府做妾,現在當著郡王的面竟然擺出這麽一副受害者的嘴臉。
莫不是……
大成一個激靈,膝行著攥住秦紹袍角:“殿下!四爺也是被逼的,為著這事四爺挨了王爺好幾腳,咳了兩天呢!”
“這麽說,都是容王爺要算計孤了?”秦紹冷笑。
大成搖頭:“不,當然不是,您……您此前有大計,舒涵姑娘不安分,王爺唯恐她亂了您的計劃,這才……”
“這才擅專越權?大成,你當孤是三歲小孩嗎?你們握住舒涵還把消息故意透露給孤的奶娘,分明就是要借此刺探孤的消息!”秦紹斷言。
幸好前世舒涵一直在渝州,否則只怕也難逃容王府毒手。
容王這條野心勃勃的猛虎,從來都不知道安分兩個字怎麽寫!
秦紹赫然拂袖。
她今天就要給容王一個教訓,她可不再是前世那個唯唯諾諾的金絲雀了!
“舒涵,孤今天就是要帶走,至於什麽名聲,你們容王府自己處置吧!”秦紹拂袖,拽過舒涵便走,一路多少奴婢小廝瞧見,舒涵的脖子就揚得有多高。
容王府。
等著瞧吧,這還只是個開始!
“四爺到底去哪兒了?”大成按著太陽穴叫苦連天,管教嬤嬤則急著往容王那兒報信。
“這個舒涵果然不簡單,”容王眯起了眼,“看來她是早就準備好了這套說辭,請等著本王跳這個坑呢。”
周斌臉色凝重:“此人拿捏了王爺的脾氣,知道您定會顧全大局替四爺收了舒涵,而太子殿下的脾氣恰恰如四爺所說,不肯忍受別人替他做主……”
“怎麽,連你也認為是本王的錯?”
“屬下不敢,不過四爺今天只要及時出現原本能勸住郡王的。”周斌挑起眉頭,問題就在於,容宿沒出現。
“這個逆子,現在都敢給本王臉色看了。”容王冷哼一聲,“就讓他鬧,本王倒要看看,就算秦紹做了太子,又能耐我何!”
還真叫容王給說對了。
秦紹除了耍耍威風出出惡氣,今時今日,還真不能拿容王怎樣。
她坐在馬背上臉色陰沉。
舒涵坐在馬車裡搖搖晃晃,心裡止不住地笑意。
郡王今次將她從容王府強搶出來,鬧得事情絕對不小,即便是不回宮,隻將她安頓在郡王府,那宗遙也絕不敢再把她如何。
畢竟從前她只是個大丫鬟,現在,卻是郡王和容四爺爭搶的大丫鬟。
除非縣主真不要那賢德的名聲了。
“狗賊!”秦紹在馬背上氣得直磨牙,她慢吞吞地走,結果容宿到現在都沒追上來解釋這件事!他是真打算將容王那套擅專的法子學個徹底是不是?
虧她還以為他變了!
猶記得容宿靠在宮牆上說為臣之道時似模似樣,結果幾天不到,就露出了狐狸尾巴,裝不下去了。
“駕!”她氣鼓鼓地催馬,不再等待。
秦紹途徑西坊市的一家書鋪時忽然勒馬,直勾勾盯著書鋪招牌上的征文書鋪四個字,再一扭頭,扎進店內:“先送舒涵回郡王府!”
書鋪內只有一個小二打理, 秦紹直道:“找你們先生,征文先生。”
小二打量她一眼:“原來是貴客。”
秦紹眉頭一挑,就見小二從書架上抽出一冊詩集遞來:“先生說香書贈知己,請您收好,閱畢歸還即可。”
書冊很薄,秦紹微一翻動就知道裡面夾了東西。
先生的信!
蒙世佂果然聽懂了她的意思,答應與她書信聯系了。
這個她做夢都在想的事,終於實現了!
秦紹止不住笑意,從袖子裡取出兩粒碎銀子似模似樣地打賞給小二,轉身離開。
書鋪帷幔後,容宿唇邊勾起一絲笑意:“臣期待您得知真相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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