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紹這態度,讓容家父子三人好一頓猜。
連容宿都沒有想到,秦紹這番變化竟僅僅是因為他一個若有所思的眼神,還當世子爺是自有深意,又要扮豬吃虎呢。
不過秦紹的目的已經達到,皮球踢給容王后,自然要躲回去看戲,畢竟現在還沒到和容家真正撕破臉的時候。
至於這次,秦紹覺得只要斬斷容王對她伸出的這隻手,就夠了。
如她所料,容王此刻沒有選擇,只能派出王府親衛去抓捕那斷腿賊子,局面還十分兩難。
抓得到,有人懷疑他監守自盜,抓不到,便是他不盡心力,有意包庇。
就連方昭然聞訊都豎起大拇指。
秦紹世子不愧是他和容宿都想追隨的人,連容王這頭老狐狸都被他擺了一道。
現下就等著那斷腿賊子的消息了。
當天夜裡,容閎帶著傷藥去了容騰住所,親自為他上藥。
“你可真是個傻小子,還冒頭去承認,這下可讓母親心疼壞了,頭風都犯了。”容閎半是心疼半是責怪。
“母親怎麽樣了?”容騰雖然混但對容王妃和容閎都是真心實意,當即就要爬起來去看望。
容閎按倒他:“你就別去惹母親心疼了,現在舊傷加新傷少說也要養上半個月。”容閎擦完藥替他披上衣服:“好在你有功夫底子在,這些日子讓三弟妹好生照料,就別處去惹是生非了。”
“大哥,我哪有惹是生非,是那個秦紹下你面子卻抬舉老四那個賤種生的,我這才——”
“閉嘴!宿弟是我們的親兄弟,你怎能出言不遜!”
“大哥你就是太好了,容宿算什麽東西,罪奴生的賤種罷了,你看父親連個正經名字都不屑給他取,容宿,不就是睡了他娘一宿的意思嗎?”容騰好生不屑。
容閎恨鐵不成鋼地給了他一巴掌:“口沒遮攔!他有大姑姑撐腰,如今屢得父親青眼,連我都要比之不及,你還敢去挑釁,看來上次那三十鞭子是沒讓你長教訓!”
“都是那小廝廢物,被容宿逮個正著!”
容騰不服:“我這也是為了咱們容家著想啊!而且大哥您可是爹的嫡長子,大嫂又是江家嫡女,系出名門,日後是要繼承王位的——”
“住口!”容閎再次打斷:“父親正當壯年,你說這些幹什麽?還有,你以後少動這些歪腦筋,四弟他心機……算了,總之你不能跟他一樣,我們容家是世襲罔替的王爵之家,做事必得堂堂正正,忠君愛國,無愧於心……”
容騰趴下去昏昏欲睡。
容閎哎了一聲,給他掖好被子。
頓了良久,容騰已經響起鼾聲,容閎卻像年少時一樣摸了摸弟弟的後腦杓,輕聲歎道:“隻盼那幕後之人明白丟卒保車的道理,否則,我這傻弟弟可怎麽是好。”
……
次日午後,高麗世子府中,樸澤興衝衝進門:“世子,人抓到了!”
樸澤打聽到消息便報給李兆信,事實上,長安城很多耳朵都豎起來聽著呢,他們,已經算知道的晚了。
“抓到了?活口?”李兆信放下酒盅,看到樸澤點頭頓時眉頭一皺。
樸澤:“世子不為紹爺高興嗎?”
“容王一出馬便抓住了賊人,還是個活口,我怎麽聽著都不像什麽好事。”李兆信搖了搖酒盅,澄清的佳釀香氣馥鬱,映出他一雙平靜的眼睛。
“去,拿我的帖子請秦紹世子來飲藥酒。”李兆信道。
樸澤登了容王府的門,其實心中萬分忐忑。
秦紹世子從不赴宴的事,滿長安都知道,現在幾乎沒有幾戶人家還能厚著臉去請秦紹的了,他們這無權無勢的,即便李兆信表態也只不過是紹世子的從屬,恐怕也懸。
果然,容王府門衛一聽是給朝熙別苑的帖子,隻隨一收帖子便讓他回去,連門都沒讓進。
樸澤臉上掛不住,這可是在打高麗世子的臉。
門前管事卻嘲諷:“紹世子從不見客,你們這小國世子也不知是聾還是瞎,竟還好意思來遞帖子?”
“好你個狗眼看人的低的東西,竟敢侮辱我家世子!”樸澤大怒。
“番狗,你還敢罵我!”管事惱了。
他做為容王府門前大管事,就是大官來了都要畢恭畢敬,哪裡受過這委屈!
“我家王爺就管著理藩院,你等著吧,有你們世子好瞧的!”管事惡狠狠地威脅,樸澤心裡突地一跳,糟了!
容王是什麽人物,在朝堂上都能翻雲覆雨,別說是他,就連李兆信每次見了都格外恭敬!
“我有眼不識泰山,還請你……不要見怪。”樸澤硬著頭皮道歉。
管事一腳踩在石階上:“好啊,你從這兒鑽過去,我就不見怪。”
“你!你不過是前門管事,竟敢如此羞辱我!”樸澤一口氣硬得很,怎麽說他也是有品級在身的護衛,他一個前門管事無官無職,安敢如此囂張!
“呵,一個狗屁小國來的矮個子,還敢在我大秦撒野,多管閑事就要付出代價, 你信不信?”管事冷笑。
樸澤突然聽明白了,這分明是王府裡有人因李兆信上書,站隊秦紹的事記恨,故意要羞辱他!
管事冷笑:“你鑽不鑽?不鑽,我們家爺可有的是辦法折騰你們世子!”
果然是容王府的人,樸澤咬牙。
可轉念一想,只要他能讓容王府裡那人出氣,以後他家世子可能就會好過一些。
“好,我鑽。”樸澤閉上雙眼,單膝跪了下去。
“這帖子是給我家世子的嗎?”一道女聲從身後響起。
管事和樸澤一道抬頭,只見著藕合色繡裙的丫鬟站在紅色高門檻後面,容貌姣好,打扮得也比尋常丫鬟精致,一看就是紹世子身邊的人。
“是,當然是!”樸澤恍如看到一線生機。
既然李兆信投了秦紹世子帳下,紹世子總不會見死不救,雖然如此就坐定了和容家內那人作對的事實,但樸澤看了一眼管事那副嘴臉,心一橫。
紹世子日後是要做大秦皇帝的人,他幹嘛放著大佛不拜,去拜小人!
“我是高麗世子李兆信身邊的樸澤,我家世子釀的藥酒今日出窖,特請世子前去品嘗!”
“荒唐,世子爺是什麽身份,若是那藥酒喝出什麽好歹來,你家世子吃罪得起嗎!”管事搶先罵道,趕忙使眼色讓人趕走樸澤,一邊恭恭敬敬地想將丫鬟請回去。
哪知丫鬟冷著臉,反而威風凜凜地呵斥起來:“我家世子正念叨此事,沒想到竟是你們從中作梗,不想讓世子見客,難道是要囚禁我家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