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斷指,不是好事嗎。”秦紹十分平靜,隻安排褚英派人打聽瑞王世子秦維何時進城。
“容四爺遞了消息,說瑞王世子要先將親隨安頓在渭南縣,再侯皇命進城朝見陛下。”褚英道,在這件事上倒是不必跟容宿別什麽勁兒。
“瑞王可是豁出老本護這個孫子了。”秦紹笑說。
也對,單看他安排的這一出斷指的戲碼,就知道又是一顆不安分的心。
不過秦紹是真不放在心上。
若他們能鬥過容家成事,秦紹還願意將太子之位拱手相讓,可他能嗎?
斷指這出戲唱得雖好,但到了長安可就不那麽容易繼續唱下去了,單說這欺君之罪,就足夠瑞王世子解釋一通的了。
如果不出所料,容宿必定要擺一場大局來對付這個還沒進城就開始耍心機的瑞王世子了。
果然,皇帝不知聽了什麽風聲,愣是沒有召見秦維。
這一晾就是一天,長安城原本浮動的心瞬間都熄滅了。
陛下的意思傳達的還不夠明顯嗎?
隻想要秦紹啊。
瑞王世子即便是沒斷指,也只是個陪跑的。
不過長安眾位勳貴倒也沒有多沮喪,畢竟他們還沒站隊呢,也談不上什麽損失。
唯有趙家帶了幾分遺憾。
若是秦維跟秦紹能有一爭之力,他們趙家倒還有一些轉機。
但現在看來,一切都是癡心妄想。
只希望秦紹能心懷天下,登雲化龍後,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趙明誠心裡是一萬個不服,尤其在聽說瑞王世子因不得陛下接見而惶恐,特意送了拜禮給容王府,容閎那份貴重程度僅次於容王本人,他對秦維是一萬個滿意。
這才是世子該有的態度和見識。
剛出禁足,趙明誠就拉著陳時去酒樓約容閎小酌,宴上一番相談,秦紹強搶容騰房中婢女的事也泄露出來。
“要我說就是容王爺太慣著他了!要是我——”趙明誠拍桌子叫囂,陳時瞪他一眼打斷道:“風大可別閃了舌頭。”
“表哥你就是愛拖我後腿!”
“老二這是在教你。”容閎也瞪他:“你上次跟容騰怎麽商量的,當我不知道,還是當紹世子不知道?這筆債他可都給你記著呢,以後別再惹是生非,更不許再去見我三弟。你們兩個莽夫湊在一起連盤菜都算不上,只能給人家當墊腳石。”
容閎的警告就像耳邊風,趙明誠含糊兩句,當晚就偷偷約見容騰,做得倒是神不知鬼不覺。
秦維抵達長安的第三日,皇帝終於召見了他,還賞賜了不少珠寶和一座宅子。
這可是大賞,一時新宅門庭若市。
而且皇帝賞的宅子並不只是一個空宅子,必定是要配好宮女仆從的,所以秦維只需要住進去即可。
這是秦紹都沒有的待遇。
畢竟現在長安城裡有眼睛的都能看見,秦紹住的還是容王府的朝熙別苑,寄人籬下,哪有自立門戶來的風光。
原被按住的風頭又開始蠢蠢欲動。
陛下年紀大了,耳根子軟,即便是偏愛秦紹多一些,也架不住時時的念叨。
何況秦維世子善通人事,人還未至禮先至,又能斬刺客首級,實在是有勇有謀,想來也並非全無希望。
加上瑞王封地位處膠東,最是人傑地靈,帳下謀士個頂個的是把好手,聽說此次世子出行還有衍聖公傳人相隨,可見是做了充足準備。
哪似裕王世子這般倉促,連王府隨扈都是後來一步。
紹世子本人還偏信容王那個籍籍無名的庶子,眼光實在令人懷疑。
如此一擺,兩邊實力倒算是扯平了。
三日內,許多長安貴族都把這些底細摸清,一時間倒也不急著站隊,無功無過總比站錯隊受排擠強。
唯有趙明誠高興,天香酒樓擺酒請兩位兄弟。
“今晚維世子開府之宴,你們猜秦紹會去嗎?”趙明誠拿酒盅撞了撞容閎的酒盅:“大哥說,大哥在府裡最知道消息。”
容閎瞥他一眼,還是開了口:“請帖是都收了的,不過紹世子身體欠安,具體去不去還要看情況。”
“我看他去李兆信那兒喝藥酒倒是喝得勤快,別是沒病喝出病了吧。”趙明誠嗤笑。
陳時眉頭一挑,難得地接話:“有可能。”
容閎挑眉:“時弟這話怎麽說的?難道……”
陳時擺手:“我可什麽都沒發現,不過那李兆信看起來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有講頭!”趙明誠敲敲桌子,非要陳時說出來聽聽。
不過陳時哪像他一樣大嘴巴:“畢竟是高麗世子,你少惹事。”
趙明誠臉上有點掛不住:“這些天你們對我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了!”
好話聽三遍也膩,何況這忠言逆耳,趙明誠發脾氣甩袖子走人。
“我總擔心今晚三弟會鬧出什麽亂子,你跟著些。”容閎囑咐陳時, 也跟著離開。
唯有陳時眼神複雜,目送兩位兄弟離開。
當晚維世子開府之喜,長安城的達官顯貴人沒到全,禮可是都到全了。
有些輩分高、資歷重的老人不便出面,就叫家裡的小輩去。
陳時、趙明誠這一輩自然首當其衝,而且因為秦維並未娶妻,家中沒有女眷,所以此次宴飲唯有男賓廳,更顯熱鬧。
觥籌交錯間,坐在席間獨子飲酒的李兆信就顯得格格不入。
從前,他倒也有些“朋友”,可自從他站隊秦紹後便沒了這些交情,更何況今天是什麽場合。
秦維的宴會。
敢跟李兆信把酒言歡的,只怕會立刻被打入紹世子陣營。
不過這樣也好。
李兆信飲盡一杯,樂得清靜。
趙明誠見狀,端著酒盅走來:“兆信世子,我敬你一杯!”
場面有些安靜,陳時立刻拿著酒盅跟上,隻待三人飲過酒,就拉著趙明誠要走。
“聽說兆信世子會釀藥酒,有奇效,何時分我們眾兄弟一盅?”趙明誠卻佯裝酒醉,大聲笑道,一時間四面都響起哈哈大笑。
李兆信堂堂世子,竟要被當作是釀酒匠人使喚。
樸澤一時磨牙,李兆信卻是笑容滿面:“如果趙小侯爺需要,可以來我府上。”
“多謝世子了。”陳時搶在趙明誠之前接話,把圈子圓上。
但趙明誠不依不饒。
他不敢挑釁秦紹,還不敢挑釁他的狗嗎!
“你府上在哪兒?這都是我大秦的土地,你有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