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先生覺得,自己像是自帶嫁妝進門的千金小姐,至少郡王看他的眼神特別像。
“郡王派人清點一下,時隔多年,這當中應該有許多帳目需要理清。另外,王爺當年留在長安的總管事姓韓,已經在外面候著了。”玉成道。
這些事原本是不需要他經手的,但裕王擔心秦紹搞不明白,雖然玉成先生覺得這個擔心恐怕是多余的,還是依言代為傳達。
而且,玉成先生如今相當於是轉投秦紹門下,面對這位年少有為的……少主吧,他心裡還是有些拿不準的。
這些裕王府財產,就像是他的投名狀。
如此說來,“嫁妝”這兩個字,倒是很貼切。
玉成先生心中苦笑,就見秦紹把房產地契啥的上下翻了個遍,還嘖嘖驚歎:“父王竟然這麽有錢?”這兩大箱的帳目若是折算成珠寶器物,也絕對是價值不菲啊。
陳氏都覺得秦紹今天有些丟人,趕忙道:“郡王從前在渝州也不問王府俗事,不知府中家底如何,也是常情。”
“這是自然。”玉成先生應道。
秦紹已經結束傻笑,轉為憂愁狀,照這麽看來,容宿密室裡的那些藏品可以說是寒酸了。
但他以後肯定會貪啊!
秦紹點點頭,沒錯,她可沒冤枉容宿,日後飛黃騰達了,容宿少不得要貪贓枉法以權謀私,他就是這一行的祖宗。
“清點就不必了,來來去去也好些功夫,先生就代我做主,收到王府庫房去吧。”
秦紹如今獨自辟府居住,郡王府的寶庫還是空空如也,唯有皇帝近些日子賞的東西堆在顯眼處,這些財產一入庫,家底可謂充實不少。
“這……恐怕要有負郡王所托,老朽年邁已無力幫郡王分擔府內帳目出入之責。”玉成先生推脫。
倒不是他清高,這可是個肥差,也是秦紹對他的信任,而是他當真體力不濟,哪有功夫打理這些。
秦紹點點頭:“先生過個明目就行,詳細的出納,就讓奶娘暫時主理,等宗遙傷好就交給他。”
場上一時沉靜。
“郡王要把帳目交給縣主?”陳氏一愣。
她倒不是想攬下這個活兒,畢竟她精力有限,平日照顧秦紹起居保護秘密已經無暇他顧,但宗遙畢竟還沒過門,這樣實在是……說不過去吧。
奶娘求助似的看向玉成先生,先生肯定不會同意的。
哪知先生表情怪異,竟然抬抬手告辭了。
沒反對。
玉成先生苦笑,原本宗遙若嫁進門,身為王妃的他自然要擔起這個擔子,讓秦紹安心在外穩固政局,他還多什麽嘴。
只是一想到宗遙和郡王這對顛鸞倒鳳的分工,他心裡就說不出的別扭。
“先生慢走,”秦紹送玉成到門前。
老先生不但忠心耿耿,還深知什麽事可為什麽不可為,秦紹對他是既尊重又滿意。
這才是人臣之道,容宿那個,就是狗賊。
秦紹撇撇嘴,眼珠轉了轉,漫不經心道:“奶娘,這幾日容宿都做什麽了?沒來府上?”
自從她把宗遙抱回府就再沒見著容宿,他不登門甚至都沒插手她府中的事,這可不是容宿的性格,難不成又是在憋什麽壞水?
秦紹激靈一下坐直了上身,容宿不可能不插手她的事的。
前世那個狗賊管得比她爹還寬,恨不得連她吃飯睡覺都要掌控,今生能對她不聞不問?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秦紹在房中踱步,小聲嘟囔起來:“別是知道了庚帖的事吧……對,庚帖,褚英!”她喚道,褚英進門行禮。
“你去找容宿,就說,問問他賊人抓得怎麽樣了,還有,”秦紹頓了頓,覺得與其冒險讓容宿懷疑她,不如自己坦白,呸,是坦蕩行事!
反正征文現在已經相信她的聽雲身份……秦紹不由笑彎了眉眼。
“郡王?還有什麽?”
“還有,你那晚偷庚帖是不是被人發現了?”秦紹繃起臉,故作嚴肅。
褚英噗通跪倒:“郡王恕罪!的確有人發現了屬下,還……”
“還什麽?”秦紹疑惑地瞄著她,有貓膩。
“沒,沒什麽,屬下就是誤闖了一個房間,不過庚帖就在他房中,我順利偷到了。”褚英說,可不知為何臉卻泛起粉紅,好像被蒸氣熏到一般。
秦紹一腦門問號,可褚英不開口她也不想逼問,隻道:“應該就是江弋的房間,宗遙的庚帖送到他那兒也是正常。”
“江弋?小公爺!”褚英瞪大了眼,她竟然誤闖了江家小公爺的浴室!
秦紹眯起眼:“總之你小心些,另外去把來龍去脈告知容宿。”秦紹見褚英還愣著,伸手把她拽起來:“要是容宿問你為什麽現在才說,你怎麽回答?”
“啊?是。”褚英低頭應道,陳氏笑了聲,她頓時臉更紅了:“屬下……屬下沒聽清。”
秦紹乾笑一聲:“你告訴容宿庚帖之事的來龍去脈,不要說我也在場,但要說清現在才告知他的原因是當時情況緊急,明白嗎?”
“是,屬下明白!”褚英逃也似的離開房中,秦紹只能搖搖頭。
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惹到江弋了,能讓江弋部下那麽大的局抓她。不過還好,局被她和征文先生破了,秦紹又甜蜜地笑了笑,想必褚英之後都不會跟江弋有什麽交集了。
“郡王,您是要去見縣主嗎?”陳氏試探著問,有些憂心。
今天郡王笑得次數太頻繁,也太怪異了吧。
“不,不用,你讓他安心養傷,另外再派幾個人過去教他如何看帳,當然,算錯了也不要緊,讓他不要緊張。”秦紹十分貼心,不過去看宗遙這件事卻推三阻四。
沒別的啥原因,她就是看到宗遙那雙熱切的眼睛就覺得渾身不舒坦。
好像做賊似的, 總覺得……對不起人家。
“奶娘,我給他權利富貴,幫他報仇雪恨,要星星不給摘月亮,我是不是對他很好了?”秦紹拿不準這個事,還是決定問問奶娘。
陳氏哪裡不知她說的是宗遙,臉色不善地說道:“郡王何等身份,您的寵愛就是天恩,誰若是還不滿意不知足,那就得寸進尺,不知好歹!”
還有更難聽的話被陳氏咽了回去。
到底是秦紹的未婚妻,昭和郡王府未來的女主人,她現在也不好再對宗遙不敬。
秦紹點點頭:“奶娘你說的真有道理。”
陳氏笑了,哄孩子似的摸了摸她的後背:“郡王餓不餓?我讓人賣了些糕點,您嘗嘗嗎?”
糕點?
秦紹舔了舔嘴唇,她不餓,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