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皇帝金口一開:“傳旨,賜世子秦紹封號昭和,擇日過——”
“陛下!”
皇帝的繼字還沒出口,一直默不作聲的容王卻突然開口,皇帝為之一頓:“容卿何事?”
“陛下,昭和世子受封實乃大喜,陛下是否應該請裕王一道入長安,才算團聚?”容王這個提議讓皇帝眯起眼來。
的確,雖然皇帝要下旨過繼秦紹,裕王也不能抗旨,但裕王畢竟只有秦紹這一個嫡子,如若過繼給皇帝也是後繼無人,所以於情於理,過繼之事都要打聲招呼。
除非皇帝根本不在乎這個弟弟。
但恰恰相反,皇帝對這個親弟弟是真心呵護,兄弟情深。
“好,那就先封世子,待裕弟來朝,再定日子。”皇帝親自敲定,才轉身回後殿休息。
大殿之上,眾人齊齊朝秦紹拱手相賀:“恭喜昭和世子。”
秦紹掃了容王一眼,微一頷首:“還要多謝王爺美言,讓我父子團聚。”
容王頷首:“世子不怪罪便好。”
“王爺也是為了名正言順,秦紹懂得。”秦紹面帶笑意,一句名正言順,倒好像容王是為了幫她一樣。
容王面色不改:“容宿,送世子回去。”
秦紹受封昭和世子,陛下定要賜下府邸奴仆,想必不日就會搬離朝熙別苑,讓容宿跟去既有相助之意也是監視。
一眾人退出大殿,唯有容閎跟在容王身後。
容王笑著睨了長子一眼:“今天這局,你看出幾分?”
“兒子不才,五分。”容閎低頭。
“不錯了,”容王撣了撣袖子:“可容宿,卻瞧出了足十分。”
容閎拳頭緊攥:“四弟聰慧,跟著昭和世子前途光明,是容家之幸。”
“你知道就好。”容王敲打過兒子,便大步離開。
容閎臉色鐵青,連容王都懷疑是他在背後給趙家支招,何況是秦紹和容宿。
江公爺遠遠望著也朝他走來:“明日昭告天下,這昭和二字就是秦紹頭頂的金牌,好妹夫,你可別犯傻。”
容閎扶額:“大哥,真不是我。”
“那趙家老侯……他怎麽緊盯著你?”江公爺大為驚訝。
容閎磨牙:“別叫我查出來。”
江公爺拍拍他的肩膀:“對了,殿下今日似乎借著大廟會去見了你林家的表妹。”
容閎挑眉,略微誇了林若璦兩句。
林江聯姻,對他來說是親上加親,鞏固地位的好事。
容閎正了正衣襟,那容宿就是再能耐,他也是罪婦之子,勢單力孤,憑什麽跟他爭。
宮外,這場大風浪已經吹掀了幾家房頂。
第一個得到消息的,自然是趙家。
趙大人哭著給老侯收屍,第一時間就將準備好的辭呈遞上,本以為能共同做個富家翁,卻不想陰陽兩隔,但趙家已經嚇破膽,連報仇的心思都沒有。
秦紹如今得了昭和二字,與昭煦太子只差一字的封號,跟得了冊封聖旨有什麽區別?
他們,哪兒敢跟未來的天子叫板!
就連娶了趙家女兒做兒媳婦的陳家老太爺都驚了,親自找了個錯處,將趙氏送往別苑反省。
朝臣們連翻動作,向秦紹示好之人多如牛毛,不過都被容宿的人攔下。
他們也清楚,容宿,就是紹世子在長安的代言人。故此容宿雖然官不過七品,卻有著三品大員也難得的重視。
“時機難得,我便不多陪世子了。”容宿道,東風起,他當然要好好利用。
“與你來往者,可有名冊?”秦紹突然過問。
容宿搖頭:“並無名冊。”他指了指自己的頭:“此處,更為安全。”
狗賊。
秦紹心裡嘟囔一句,臉上微笑讚許:“如此甚好。”
容宿笑得真心實意:“多謝世子信任。”
二人分道而走,秦紹卻繞了些路,馬車在街上慢悠悠逛了逛,等褚英從一家鋪子裡取了東西才回王府。
進了門,陳氏附耳說了兩句,秦紹點頭:“將人都帶上來吧。”
護衛立時押上來三個小廝,一個丫鬟,嘴裡都賽著布條,見到高坐院中的秦紹,頓時唔唔直叫。
陳氏開口:“他們當中,一個給趙家報過兩次信,兩個是跟王府內的其他丫鬟有首尾,還有這個丫頭是收了人家的銀子,每日監視爺的行蹤,還偷過三次書房廢紙。”
秦紹手指在圈椅上輕輕敲打:“此地雖不是我的府中,卻也該有規矩。”
四人臉色灰敗,試圖辯解。
“我並非嗜殺之人,但若非今日運氣好,我也落不得什麽好下場。”秦紹倒也沒嚇唬他們。
自古成王敗寇,一旦她落敗,秦維上位,還會容她?
她的下場恐怕不會比一死了之的趙老侯爺好。
雖然秦紹從沒想過這種可能,但她要做足了害怕的樣子,所以這些人,非死不可。
“八十杖,能活,是你們的造化。”
秦紹看了那丫鬟慘白的小臉一眼,想到了從前的喜兒。
她不是沒想過,當初若心存仁善放過喜兒,可能就不會有李佳成行刺,燕妙也可能不會死。
但秦紹從不後悔。
王座之路,必由血鑄。
不是背叛她之人的血,就是她的。
一時間,朝熙別苑內慘叫不休,不多時,就只剩下一個外院小廝還吊著一口氣。
秦紹不再過問,全由陳氏處置。
回到屋內,秦紹發現舒涵正在等她,而舟舟卻被繩子捆著,跪在一旁。
“這是怎麽了?”秦紹問,卻並不驚訝,看向舟舟時,眼裡還帶著一絲遺憾。
“世子今日出發後,舟舟竟然調開我,偷偷潛入書房!”舒涵道,還拿出差點被舟舟偷走的一疊草紙。
這些都是秦紹平時練字後的廢紙,一向都是由舒涵負責焚燒的。
“世子,奴婢冤枉!”舟舟急著辯解:“我……我只是想幫您收拾一下——”
“笑話!世子書房一向都是我在打掃,何時輪到你去焚燒廢紙了?”舒涵冷哼。
“姐姐您!您怎麽能這麽說,分明是您說身體不舒服,讓我代您清掃書房幾日,我這才進去的啊!”舟舟一臉不可置信,舒涵為什麽要害她!
舒涵也瞪大眼睛,隨即冷喝:“胡說八道!世子,我雖然身體不適,但這些天從來都是親自打掃您的書房,絕沒有讓她幫過忙!她分明是見事發敗露,就誣陷我!”
“各執一詞,你們誰能證明自己的話?”秦紹問。
舟舟委屈極了:“姐姐在房中說讓我幫忙,並無人聽到。”
“你!你簡直無中生有!”舒涵臉色泛紅,氣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