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眾人看著十二個小瓷瓶面面相覷。
方才開口的二兒媳顯然比較大膽,先一步去拿瓶子就要往手上塗,張老夫人攔住她,二兒媳忍不住喊了聲:“娘!”
張夫人還沒開口,大兒媳就站出來說:“弟妹糊塗了,公爹是被容宿毒死的,我們這麽多人當日可都瞧見了,方才太子殿下帶來的老先生卻說公爹中毒已久,這分明是在為賊人開脫!”
眾人點點頭。
“可是……可若不用,萬一我們真的中了毒可怎麽是好?”二兒媳蹲下來保住自己的小兒子,“娘,我家大郎可是張家的獨苗啊!”
大兒媳瞥她一眼,沒說話。
張老夫人也猶豫著,可看在小孫兒的份兒上,她最終動搖了:“罷了罷了,你們一人領回去一瓶吧,想用便用,沒那麽多說法。”
太子殿下公然給出的藥粉,怎麽說也不會有毒的。
次日一早,秦紹趕到張家,整個張家都慌了神,看到她就像看到救世主一眼,二兒媳更是納頭便拜:“求殿下和先生救救我們母子吧!”
十二瓶藥粉分發下去下去,只有她和孩子掌心變了色,黑紅可怖,簡直讓她亡魂皆冒。
秦紹看向玉成先生。
玉成先生走上前:“請昨夜塗了藥粉的貴人站過來。”
眾人動了動,竟然除了大兒媳和老夫人都站了過去,人果然都是怕死的!
玉成先生拿了盒朱砂給每個人的掌心都塗了一塊,所有塗過藥粉的人竟然都沒有留下朱砂,他又走到老夫人處,張老夫人歎了口氣伸出手讓玉成先生檢查,只能承認:“我也塗了。”
連老夫人都不能免俗地塗了所謂的檢查藥粉。
大兒媳此刻有些慌張:“我……我沒圖是因為我不相信公爹是早就中了毒,我們張家時代行醫,公爹怎麽可能發現不了自己中了毒!”
玉成先生坦然表示:“昨夜十二瓶中,唯有兩瓶會讓掌心變紅,其余十瓶均無色無味但可以遮蔽朱砂之色,所以再場的眾位都沒有說謊。”
除了老夫人估計臉面說了謊之外,只有大兒媳一人。
“人總會拍死的,沒想到大夫人如此高潔傲岸,為了證明容宿有罪不惜冒險豁出自己的性命?”秦紹走近大夫人,語氣耐人尋味:“不知道大夫人和容宿什麽仇什麽怨啊?”
“我……我只是相信我看見的……”大兒媳咽了口唾液,堅持道。
“你是相信你自己不會中毒吧,”秦紹笑眯眯道,“畢竟只有下毒的人,才會確定,自己不會中毒。”
大兒媳頓時瞪大了眼,激動地喊道:“太子殿下明察!臣婦冤枉啊!”
秦紹冷笑一聲,顯然並不相信這個女人的話。
大兒媳頓時怨毒地瞪向她:“即便您是太子也要講證據,不能僅憑我沒有塗抹藥粉就斷定我是下毒的人!”
“證據,那就太好找了。”秦紹揮揮手。
就怕不知道暗中下毒的人是誰,一旦知道了,有了方向,還不是很好找?
很快,東宮衛隊就搜出了府中的相關記錄。
大兒媳負責采買掌家,張院正既然對宮裡說是抱恙,自然要喝一些湯藥意思意思。
那些滋補的藥就是大兒媳負責呈上。
“這些都是公爹開的方子,我隻負責買藥而已!娘,娘親您要相信兒媳,兒媳絕不會做出此等喪盡天良之事!”大兒媳跪倒在張老夫人腳下。
老夫人摸了摸兒媳的頭,看向秦紹臉色不善:“臣婦知道容宿是東宮之人,但殿下即便要護,也不該把髒水往我張家潑!”
“是不是潑髒水,老夫人很快便知。”秦紹道。
其實她心裡也沒譜,畢竟這一番操作是真的捕風捉影,但不賭一把,她也沒辦法更快地抓住下毒的人了。
玉成先生親自檢查了大兒媳房中及熬藥的地方,全無收獲。
秦紹的目光在所有人臉上掃過,大兒媳眼中那抹僥幸逃脫的喜色絕對是真。
她拍案而起:“來人,抓住她!”
沒有證據又如何,她堂堂東宮太子,就算設計陷害,他張家敢說一個不字嗎!
“太子殿下!”張老夫人當然要站出來阻攔:“殿下這是要屈打成招嗎?”
二兒媳抱著兒子往後躲,忍不住拉了老夫人一把,低聲道:“娘!您怎麽敢跟太子殿下這麽說話!”
老夫人沒了丈夫但還有兩個兒子,以後都是要在官場上混的,哪有為了一個兒媳得罪太子殿下的道理。
“你這賤蹄子!我就知道你巴不得我這長嫂早死!”大兒媳眼見秦紹無所顧忌,就要霸道抓人,也顧不得那麽多尖叫著求張老夫人救她。
“娘!娘親救我,我是張家宗婦,您不能眼看著我蒙羞受辱啊!”
“娘!大嫂多年無所出,可您還有我還有大郎啊,”二兒媳低聲吹起了耳邊風,希望老夫人不要因為一個女人,置張家的未來於不顧!
得罪了秦紹,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張老夫人顯然是猶豫了。
秦紹白白看了場好戲,才朝老夫人點點頭:“多謝老夫人配合,張家大夫人牽涉案中,孤就暫時帶走審問,如事情真相大白自會放還。”
“娘,娘親救我!他們這分明是要抓我當替罪羊!”大兒媳還有什麽看不明白的。
秦紹擺明了為保容宿要犧牲一個張家人,還以勢壓人要讓張家吃了這個啞巴虧,再不敢上告。
或許單單一個容宿還不足以讓張家咽下這口氣,但是東宮和容王一同使力,誰能擋得住啊!
“娘親!啊!秦”大兒媳被撕扯著拖走, 眼下還在張家秦紹就根本不給她臉面,何況到了東宮,她怕極了忍不住尖叫:“秦紹他馬上就不是太子了,您不要怕他!娘啊!”
“停!”秦紹笑眯眯地走過去,大兒媳才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你怎麽知道孤馬上就不是太子了,嗯?”
“我……我怕急了,我瞎說的!”
秦紹看向張老夫人:“張大夫人都看見了,這個刁婦竟然敢詛咒當朝太子,孤命人帶走審訊到底是何情由,想必張家上下不會介意。”
張老夫人也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大兒媳一眼,她又能說什麽?
老太醫一去人脈散了一半,何況對方是秦紹這株參天大樹。
秦紹抬腳要走,褚英突然率眾來報:“殿下,玉成先生說他發現線索,請你速速過去一趟!”
“哈,看來不必麻煩了。”秦紹指著張家大兒媳:“帶上她,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