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公子在容宿的威壓下說出實情,她和哥哥都是膠州人,祖上是做木工的,手藝不錯在當地頗有名氣,三年前,來了一群土匪強盜將她哥哥擄走。
後來她變賣家產四處尋兄,才得知那群土匪是一夥叫“一點眉”的組織。
那時哥哥已經“自願”加入組織,為組織沒日沒夜地打造一款秘密武器,正是那可以連發兩箭威力不弱的短弩。
任公子的哥哥因為手藝好,還接觸到了一些核心機密,也得到部分信任,才有機會跟妹妹見了兩次面。
“第一次我哥隻說他過的很好,讓我別擔心,會想辦法回家。第二次……”任公子攥著拳頭,目光森然:“哥哥好像被人下了蠱,隻說他要為一點眉大業獻身,讓我別再找他,沒有我這個妹妹。後來我才知道,那群人是容王府豢養的,哥哥知道他們的機密已經沒有希望再出來。不是乾到死,就是和齊老那些人一樣被戳瞎活埋!”
容宿目光比她還冷:“你說容王府豢養的,有何證據?”
“要什麽證據,我親眼看到他們的人扮作雜役,出入容王府!”任公子說到激動處,揮舞拳腳。
“扮作雜役出入也可能是做給有心人看的假象,比如你。”容宿道。
“呵,他們要是知道我,怎麽不殺我?”任公子忽然眯起眼:“你是容家的走狗?!”
容宿大手伸來,捏小雞仔兒似得捏住她的脖子。
任公子手一抖,袖中又是一支飛箭射來,箭尖又幽綠一點顯然是淬了毒:“我殺了你!”
她這是要以命換命!
容宿可以不避不閃,一手捏死她,但也會受傷中毒。
不過容宿豈會和她這樣的小角色以命易命,當即將人一丟,翻身避開飛箭。
任公子乘機再射三支毒箭,迅速竄入巷中逃跑。
容宿避開毒箭沒有再追,臉色凝重地扯下遮臉的黑布。
如果任公子所言不錯,那牡丹尊使真可能就是容王府的人,而江泰不過與她合作,當容家推上台面的靶子。若真如此,那這個幕後操縱的人,就只有他父王一個了。
容宿一臉心事,去天香酒樓喝了三壇,還是沒醉。
蒙世佂去王府找他不見,就提了自家好酒尋上酒樓,陪他酣暢淋漓地飲過一場。
兄弟之間不用多問。
喝就是了。
……
次日一早,朝熙別苑。
秦紹的昭和世子府本來就已經準備得差不多,索性借著加封郡王的事,直接搬離容王府。
這也沒什麽好奇怪的,人人都知道秦紹不會在容王府久住。
而且當初秦紹入住本意是挑撥容王父子兄弟之間的關系,順便查清到底是容王府的誰在暗中培植勢力,想要她性命。
這個人,就是前世害死秦騁的真正凶手。
沒想到她以自己為餌,釣上來的卻是江公爺這條老油條,一直被她懷疑的容閎才是最無辜的人。
秦紹現在留在王府中也沒有意義,還要每日看到容閎那張無辜受冤的臉,心裡實在別扭。
“這事奶娘來籌備就是,我們今明兩日搬走,七日後開府宴請長安眾勳貴,”秦紹對著幫她更衣的陳氏吩咐,又頓了頓見左右無人,又道:“我打算在開府之宴上宣布,認舒涵做義妹。”
陳氏幫她整理腰帶的手猛地頓住,忽而跪倒在地:“爺!您這樣抬舉她,老奴……老奴感激不盡!”
秦紹趕忙扶起陳氏,又吩咐了一些搬家的事,並沒有注意到門外的舒涵哭著跑開。
義妹。
爺不但要娶那個村婦一樣粗野的宗瑤,還連半點希望都不肯給她,直接要定下兄妹的名分!
“娶一個不貪戀我權勢富貴的女人為妻,才是我的幸運。”
秦紹當日的話猶然在耳,舒涵隻覺得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兩個耳光,滿臉通紅發燙!
爺雖然沒有指明在說她,但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舒涵此刻越想越覺得秦紹是因此輕視她,更是委屈得不行,頓時哭得更加傷心,沿著府中小路亂跑,也沒個方向。
待她發現時,已經跑到一個不知名的小花園中,院子裡滿眼綠意,涼風穿葉而過,讓她心情稍見緩和。
舒涵躲在假山石後擦著淚,慢慢平複情緒,忽然聽到遠處小角房門推開,兩個丫鬟的腳步聲傳來,她擔心自己誤闖了什麽禁地趕忙藏好。
“春楠姐姐,世子妃這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小丫頭端著湯藥走出,聲音好生興奮。
“噓!還沒得準信兒呢。”春楠嘴上是這麽說,但臉上喜色是掩不住的,“小姐月信已經晚了大半個月,世子爺這藥啊終於見效了。”
小丫頭盯著手上的藥碗,一臉心馳神往:“真是神藥啊,待咱們世子妃有了孩子,在王妃娘娘面前也抬得起頭,看三房院裡那位還敢不敢整天琦哥長琦哥短的。”
“還不閉嘴,再敢說這樣的話,小心世子妃撕爛你的嘴!”春楠嗔怪一句。
江氏禦下嚴格,斷不容手底下丫鬟胡言亂語,挑撥主子間的關系。
小丫頭吐了吐舌頭:“奴婢這就去送藥。”
春楠點點頭,自己卻忍不住偷笑,腳步歡快地出了小院子。
舒涵這才松了口氣:“原來是世子妃的小廚房。”
她環顧四周,幽幽歎了口氣。
江氏身份尊貴,是容王府未來的女主人,連她的小廚房都如此雅致,還有小花園。如今她又有了孩子,若能一舉得男,就是有了一輩子富貴尊榮的保障。
“真好……”舒涵喃喃自語,腳步輕輕地出了假山後頭,直往春楠二人出來的房間走去。
房間此時無人,唯有空氣中殘余的淡淡藥香, 那味道苦澀,舒涵卻隻覺得自己嗅到的是一種幸福。
她不自覺地摸了摸小腹,伸手摸向灶台。
灶台邊上還放著三包藥,舒涵心臟咚咚亂跳,卻還是迅速偷了一包塞進懷裡,一路小跑著逃離了小院。
當天下午,江氏喝過藥隻覺得腰間酸軟難受,連帶著嘔了三次,便讓春楠偷偷請了郎中過府診脈。
“恭喜世子妃,您這是喜脈,已經兩月有余。”郎中道。
江氏喜極而泣,“春楠,快,看賞。”
郎中謝過,又囑咐:“夫人已經有孕,那助孕的藥再飲就會對胎兒不利,我給您開兩副安胎的方子服用,定能無礙。”
“是是,奴婢這就去把那藥扔了。”春楠喜滋滋過去,這才發現三包藥少了兩包。
“世子妃,咱們府裡有賊!”春楠氣得不行,江氏也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