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頓時狠狠瞪向容宿。
這逆子方才用李佳成疑似一點眉之事要挾於他,秦紹轉頭就抓了一個“一點眉”的嫌疑人,而且還是春婷的哥哥,這件事要說跟容宿沒關系,容王是半點不信的。
可容宿抿著唇,攥著拳,既不開口解釋也不曾出言相助,只是冷冷盯著秦紹,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秦紹被那兩道陰寒目光盯著,隻覺得涼意從脊椎躥上頭頂,但此刻她一眼都不敢看向容宿。
這絕不是因為心慌。
秦紹攥著拳頭安撫自己,她是君容宿是臣,她沒有義務跟容宿解釋什麽。
“唔唔!”場中安靜得只剩春婷哥哥的掙扎聲。
春婷一時慌了神。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為什麽會突然出了這種差錯。
她看向江氏,江氏不知如何開口,看向林氏,林氏顯然在回避她的目光,即便是容閎容宿都不知該怎麽開口。
李兆信將擁有一點眉特征的人仍在場上就是一個引子,此刻誰先開口,誰就落了下風。
他們個個城府深沉,可春婷不是。
“王爺,我哥哥不是,我哥哥絕不是一點眉,他這麽沒出息的人,怎麽可能是一點眉呢!”春婷自作聰明地喊道,卻不知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黑了臉。
“你一個小丫鬟,竟也知道一點眉?”秦紹笑問。
便是家生子,春婷當時也不過八九歲,怎麽可能記得這麽清楚?
“我……我,我聽三爺講過。”
春婷以為將一切推給容騰便能了事,誰想到容王沉聲接了一句:“本王十年前解散一點眉,府中上下便再沒有人敢提這三個字,無緣無故,他為何要跟你提?”
春婷啞然,隻低頭道:“三,三爺酒醉提了一次,奴婢也不清楚……”
“不過一次你就清楚記下了一點眉的特征?瞧你這麽害怕,應該也知道容王為何要解散一點眉了?”秦紹冷笑著逼問。
春婷渾身一抖,像一隻嚇蒙了的兔子只會搖頭:“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秦紹的目光更冷。
她猜得不錯,這個春婷果然與一點眉有關。
早在舟舟將春婷的事跟她說了的時候,她就懷疑這王府裡有貓膩,不然單憑舟舟是她的大丫鬟,這些話就會避著她,怎麽會這麽輕松就讓舟舟打聽到。
很顯然,這是一個陷阱。
當然,這裡面起主要作用的還是前世的記憶。
秦紹清楚地記得容王府的一點眉並沒有完全解散,甚至到最後容宿已經將一點眉拿到台面上用,只不過朝臣已經是敢怒不敢言罷了。
而這次劉利才和李佳成合謀要毀她名聲,甚至想要她的命,籌謀周密,計劃得當,顯然是有組織的行事,秦紹便大著膽子猜測此事與一點眉有關。
所以她才敢來捋虎須。
她賭容宿會為了前程跟容王翻臉,更賭容騰那個草包只是個障眼法,真正被一點眉遙控的人是他的枕邊人春婷。
秦紹猜對了。
從春婷反口那一刻起,秦紹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現在剩下的事只要甩給容王就好。
畢竟不論殘留的一點眉是否為容王本人效力,但這件事是不能拿到台面上說的。所以容王即便是裝,也一定要徹查此事。
“此事關系王爺清譽,不如將春婷交給在下,方某一定令她吐露實情。”方昭然上前一步道。
容王面上一沉。
“春婷到底懷著容家的骨血,
豈能交給外人,不讓妾身替王爺分憂?”林氏上前道。 “交給王妃怕是不會有什麽結果。”秦紹冷笑。
“紹世子,您!”林氏撇過頭去:“我不過是想替王爺分憂,若世子疑我,不做也罷。”
容王看了妻子一眼,沒有說話。
人若是交給方昭然,就等於是將把柄遞給別人,他是不會做這麽蠢的事。
但是交給林氏和容閎,也是不能。
秦紹說了這麽多,矛頭直指容閎母子,他若將人交給他們豈不是坐實了包庇的理由?
“父王不必為難,還是把人交給妾身吧。”一道聲音從門前響起,容騰之妻齊氏走進院子,身後還跟著一身勁裝的褚英。
只見褚英丟下一個同樣捆得結實的男人,便站到秦紹身後。
“你怎麽出來的?”林氏聲音有些急,順著褚英就看到秦紹那兒去。
齊氏卻冷著臉並沒有答話,隻朝容王施禮:“父王明鑒,今日之事兒媳本不敢插手,但這春婷到底是兒媳房裡的人,兒媳思來想去便還是來了。”
容王當然看出齊氏與林氏婆媳間的不快,但並沒多問:“你說。”
齊氏指著地上的男人:“此人名叫周大,本是母親院中跑腿小廝,後來調到大哥院中做外院管事,與春婷是青梅竹馬。”
“你胡說!”春婷哭叫:“夫人恨我,我無話可說,但夫人不能汙我清白啊!娘娘!王妃娘娘!我是您看著長大的孩子,我品性如何您難道不知道嗎,我怎麽會和周大這種人有私情!”
林氏倒還真不懷疑,春婷從小就心高氣傲,眼裡除了幾位爺誰都沒有,怎麽可能和周大偷情。
“王爺——”
“王妃這是要給春婷作保嗎?”秦紹陡然開口。
春婷身上背著一點眉的嫌疑,林氏敢嗎?
齊氏噙笑看向林氏,她倒還真希望林氏能硬氣一點,站出來給春婷作保,像幾天前那樣呵斥她善妒不容人,再禁足她一次。
“住口吧。”容王低聲道,林氏垂頭退下,臉色是真挺難看。
“人就交給你了。”容王掃過全場,又冷聲道:“這樣不清不白的女人,即便是,也不配懷我容家的後代。”
“兒媳明白了。”齊氏盈盈福身,看向春婷的眼裡帶著殺意。
小賤人,以為有林氏撐腰就能越過她去,現在還不是落在她手裡了。
春婷想明白容王話裡的意思頓時跌坐在地:“王爺!王爺奴婢是清白的!奴婢懷的真的是三爺的兒子,王妃,王妃您說句話啊,奴婢真的是清白的!”
“堵住她的嘴!”齊氏厲喝,身邊的老嬤嬤當時就塞了破布條進去。
“妾身告退。”齊氏拿了人,朝正堂方向俯身一禮,還看了秦紹一眼,最後帶著幾個證人離開。
有秦紹和方昭然在,連容王都不能說什麽。
畢竟事關一點眉,只要有半點風聲透露出去,被懷疑的一定是容王,最吃虧的也一定是容王府,所以丟卒保車,把一切捂在容王府內是最好的結果。
只不過如此一來,便算是被秦紹捏住了容家的把柄。
“好一個秦紹,”容王看著秦紹離去的背影,驀地冷笑:“容宿,這就是你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