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逆子
“簡直聞所未聞!”江氏聲音細弱,卻聽得出十分得怒意。
容閎卻很怕事,拉了拉妻子的衣袖搖搖頭。
江氏咬牙,本不想忍耐可她是大家閨秀自然懂得出嫁從夫的道理,容閎既然不許她說,她便不說,可看向秦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既幼稚又卑鄙的小孩。
“來人,去請大夫。”容王一聲令下很快就有大夫上門為春婷診脈。
“確是喜脈無疑,不過最近憂懼太多,已經有損胎氣,我開一個方子,請小夫人按時服藥。”大夫如是說。
容王妃臉色略緩,春婷也隱隱得意起來,便是容王也冷下臉來:“世子可需要本王再請幾位大夫一同診斷?”
譏諷。
赤裸裸的譏諷。
方昭然臉色極其難看,他們這一計中得也太深了。
春婷有孕,簡直是鐵證如山。
原本是各說各話,春婷說秦紹要挾,秦紹便反口說春婷蓄意陷害,又有容王妃的確待春婷非同一般的好,倒像是做賊心虛似得。
可現下春婷確診身孕,不但證明王妃賢惠與此事無關,還令秦紹成了不能容人妻小的卑鄙小人,真可謂是歹毒至極。
方昭然一時後悔,他太信任紹世子的本事了,卻不想對方也只有十五歲。
即便聰敏過人,但長安城的這些老油條又有哪個是好相與的。
尤其是秦紹身在敵營,對手卻在容王府的主戰場,人家想要放出煙霧彈來迷惑秦紹不是輕而易舉的嗎?
這一次就是鮮血淋漓的例子。
“王爺息怒。”方昭然主動上前一步,想要勸和。
容王冷哼一聲,並不給方昭然面子:“方統領剛才也曾言之鑿鑿,怎麽,現下又想反口了?”
他是什麽身份,與皇帝都曾稱兄道弟,方昭然便是再得皇帝寵信也不過是個小輩。
“王爺息怒,這當中恐怕是有什麽誤會。”方昭然面不改色,若這點小屈辱他都承受不住,早就在邊關嘔死了。
“一句誤會,就是方統領帶著紹世子大鬧我府中的理由?”容王面上冷漠,顯然不打算輕易放過秦紹。
這兩個人在皇帝面前一唱一和地挑撥,試圖離間他和皇帝的關系,真當他不知情?
秦紹那一山不容二虎的說辭,加上方昭然禦前那句“容王多子”,屢屢將他置於險地,若再加上今日之事,足以動搖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只不過容愷同何許人也,大風大浪經歷無數,不動聲色罷了。
現在時機已到,此時不反擊更待何時?
容王站起身走向秦紹:“紹世子,本王念著與裕王殿下的舊交處處忍讓,但世子如今咄咄逼人,竟使出這種手段誣陷於我,實在令人心寒。”
秦紹咬著牙,攥著拳頭不語。
“王爺!”方昭然跨前一步擋在秦紹面前。
“方統領,這裡是容王府,不是你方府。”容王冷聲呵斥,秦紹則漠然抬頭掃向眾人面孔。
容王妃委委屈屈,容閎夫婦俱是神情嚴肅,連春婷此刻都收斂得意,裝出一副無辜受害的模樣,這一家子反敗為勝,還要讓她成為那個惡徒。
其實說得也不錯。
若非人家早有設計,就秦紹這套設計逼迫春婷招供的手段,還打上門來,與那惡人並無兩樣。
但此惡非彼惡,秦紹重活一世,若連這點手段都沒有,可不叫人笑話。
只是現在秦紹不但做了這個惡人,
還面對著更殘酷的現實。 容王顯然不打算讓這件事過去。
秦紹在容王府的地位卓然,是因為她有望成為儲君,容王府想要這份從龍之功。
但現在,容王發現這小世子跟他壓根就不是一條心。
從最開始的一山不容二虎,到與容騰作對,現在又出了容騰行刺的事,而且秦紹壓根就不打算放下行刺之事,還要深挖。
若叫秦紹挖出容閎和容王妃來,別說什麽從龍之功了,現在他容王府就要倒大霉!
秦紹,分明就是要毀了容家!
這樣的人,日後就算真的站到了九五之尊的位置上,容家怕是也得不到什麽好處。
容王眼中厲色一閃即逝。
既然秦紹不識抬舉,那就別怪他換一個更聽話懂事的儲君。
“方統領既然也在,此事我們就到禦前辯個明白!”容王冷喝。
他這也算順勢而為。
秦紹本想利用方昭然的身份,一棍子打死容閎和容王妃,現在卻被容王反其道而行之,要一舉毀了秦紹的名聲,說不定還要落得個誣陷官員的罪名。
便是秦紹出身尊貴,也難消受。
更何況這就是容王府的態度,容王這邊態度一變,只怕半個朝廷的風向都會逆轉,剛被壓下去的秦維恐又會借機生事。
事已至此,方昭然不由遲疑,他是否還要跟著趟這趟渾水?
方昭然一咬牙,朝容王拱手:“王爺說笑了,方某今日前來並非是以禦前統領的身份,而是因為無意之間救下了貴府女眷,從她口中得知王府中竟有人意圖謀害世子,這才登門。”
容王眯起眼:“方統領的意思是, 你也親耳聽到春婷招供了?”
春婷有些慌,這和原計劃可不一樣!
她明明已經將方昭然繞過去了,如果聰明的,此刻難道不該明哲保身嗎?
方昭然攥緊拳頭,余光看到秦紹不動聲色,索性豁出去了:“正是。”
容王不由笑出聲來,特意看向秦紹:“沒想到紹世子有這般能耐,連方統領都願意豁出前程陪你賭。”
方昭然此言一出,就是徹底和秦紹站在一條線上。
秦紹若敗,他也要擔個捏造事實的罪名,甚至會被皇帝懷疑是結黨營私。
而眼下,秦紹沒有任何證據,春婷卻是有肚裡的孩子解釋一切可疑之處,秦紹還能如何翻身?方昭然這是自尋死路。
容王不以為意,既然方昭然想螳臂當車,他也不攔著。
“容王殿下此時說這些,為時尚早吧。”秦紹忽而開口,讓場面一靜。
方昭然心中一顫,容閎也眉頭微皺。
難道秦紹還有什麽沒說?
就聽此時門外有人來報:“王爺,四爺來了。”
容王挑眉,難道秦紹以為憑一個容宿就能翻盤?也不想一想容宿是誰的兒子。
秦紹眼看著容宿黑著臉進門,卻直奔容王,唇邊笑意越發明顯。
容王還是太不了解容宿了。
什麽父親兄弟,這可是位無君無父的主兒,誰擋了他的路,他就會弄誰。
包括容王。
果然,只聽容宿附耳說不過兩句,容王便怒喝一聲:“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