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蔡涵為首的幾位宗親和老臣糾集起來,一口一個先帝,又搬出簾後的何太后,追根到底都直逼秦紹到底是龍是鳳。
秦紹聽到他們沒力氣吼了,才百無聊賴地抬手:“容愛卿,你說呢?”
朝中一片靜默,紛紛看向容宿,可容宿動也不動,笑眯眯地給了容閎一眼,“容王,陛下叫你呢,難不成您也懷疑陛下身份,現在就要抗旨不遵了?”
“臣不敢,”容閎恨得牙根癢,這個時候站出來,就是出頭鳥。
他實在有些不習慣做這種事。
“臣……臣不知此事,但臣以為,先帝既然傳位於陛下,自然有先帝的想法。”
“先帝只怕也被蒙在鼓裡吧!”蔡涵立刻接住話茬,就差指著秦紹腦門子說她弑君篡位了。
當然,這個高帽子是扣不成的。
先帝駕崩前,秦紹早就把一切都想好了,幾位重臣全數在場,親眼看著皇帝咽氣,絕對是心甘情願傳位秦紹,半點文章沒得做。
這就是她高明之處。
容閎咬牙,若是當初秦紹有半點心慌,藏手藏腳,只怕今日早就一敗塗地。
可惜,秦紹連跟容宿那點事都不藏著掖著,頂著個“好南風”的帽子,反倒成了燈下黑,怎麽說怎麽有理。
這廂聽了如此多的質問,也只是懶洋洋揮手:“容卿,你來問。”
看看,這更過分了。
“臣只有一個疑惑,還請顧大夫人解答。”容宿出列,一杆標槍似得挺著,直叫人不敢因他獻媚於帝而輕視半點。
“既如大夫人所說,您偷聽到了如此關系重大的談話,陛下又絕情絕義,為何不殺人滅口,一了百了呢?”
“你!容宿,你好大的膽子!”蔡涵呵斥。
容宿挑眉:“大膽?我堂堂三品大員,難道問話一介婦人,還要朝天借個膽子不成?還是說,蔡大人現在已經將這位顧氏夫人當成太后娘娘了?”容宿朝左上方抱了抱拳:“太后娘娘還在上首看著呢,容我提醒您一句,這先帝只有一任皇后,那就是殿上這位,旁的什麽,”容宿冷笑著掃了顧氏一眼,言簡意賅:“癡心妄想。”
顧氏臉色煞白,瞬間像被人穿個透心涼,嘴唇卻哆哆嗦嗦:“我沒有,我、我沒想過這些……”
“你當然不配想,”容宿拿出他一貫咄咄逼人的態勢來,逼近顧氏道:“即便是騁世子想要繼位,也得是過繼到昭煦太子名下,認太后為皇祖母,您,永遠都只能是裕王府的庶子妃,哦,陛下剛才金口玉言已經說了,您如今、也不是裕王府的人了。”
顧氏被他唬得一臉雪白,嘴唇都快滲出血來,她一直以為自己能當太后,能一世平安,沒想到事敗後將會是無家可歸的下場。
皇帝金口銀牙把她逐出裕王府的門,顧家還敢收留她不成,她倒是又該何去何從啊!
顧氏慌了心神,目光與容閎交匯,覺察到他緊皺的眉峰間一抹催促之意。
如今事成定局,她就是粉身碎骨也得把事情辦成,至少,她還有騁兒。
那可是皇位啊。
顧氏結結巴巴開了口:“我、我好歹是騁兒的生母。”
“嗤,”秦紹笑出聲來,手指在禦案上敲了敲,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底下立刻就有人跟著笑道:“如大夫人所說,騁世子才是陛下最大的敵人,難道為了皇位能不顧親情的人,還會對親人留情?”
顧氏臉色漲紅,情急之下亂了陣腳:“她、她本來想殺我了,是太后救了我,所以我才能站在這兒!”
秦紹已經不耐煩了,她立起手掌,爭辯的朝臣霎時安靜。
“今日朕已看過一場好戲,如果沒什麽別的,就散了吧。”她揮揮手,要退朝。
“慢著!”蔡涵被秦紹這不按套路出牌的招數打蒙了,一句話出口就有些悔,秦紹眼下可還是當今天子,不過事已至此,他只能接著道:“陛下還沒交代清楚,如此草草結尾豈非令天下人生疑?”
秦紹眉頭上挑,嘴邊含笑:“所以蔡卿的意思,要驗朕的身了?”她攤開雙臂,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龍有如實質,仿佛遊天而起,吟嘯九天。
“放肆!”
老成持重的周老禦史終於忍不住,指著蔡涵手指抖動:“蔡大人,你竟敢當眾對陛下不敬,簡直不可理喻!”
老禦史站出來拱手,隨即有幾位禦史跟著站出來,連名參蔡涵一個大不敬之罪。
秦紹放下雙臂坐好:“蔡卿一片忠心,朕豈忍苛責,叫皇后來吧。”
“皇后,對,林宗遙根本就是個男人,驗她就可以!”蔡涵顯然是知道不少內情,當即戳出這件事來,另一邊容閎低頭抿出一截微不可查的冷笑,他想要的終於來了。
他從沒想過要證明秦紹是女人這件事。
皇帝駕崩得突然,秦紹迅速繼位打他個措手不及, 現在想去證明她是男是女已是天方夜譚,難道還真有人不要命地去驗秦紹的身?
何況就算秦紹真是女人,她也是當了皇帝的女人,堂堂大秦上邦斷然丟不起這個人。
就像前世,容宿造反打進大殿,面對滿朝文武揭穿秦紹真身,也沒有一人膽敢提出驗秦紹的身。
所以他真正要做的,是揭穿宗遙的身份。
宗遙,這個被秦紹下旨封為皇后的人一旦身份暴露,那就是對秦紹身份最有力的證明,而且宗遙既然自稱女子,剛好可以讓何後親自帶人主持驗看,甚至連顧氏也可以進去。
“荒唐!”秦紹抄起手邊物事狠狠砸向蔡涵:“皇后乃一國之母,你竟敢驗他的身,簡直是不把朕放在眼裡!來人,拖出去斬了!”
秦紹這聲令下,殿外侍衛就衝進來拖人。
蔡涵似乎沒想到秦紹會直接下死令,人都傻在哪兒想喊冤都不知道衝誰去喊。
容閎更是面無表情。
這件事,必定要有人血祭,蔡涵,只是一只出頭鳥罷了,等他死了,群臣才有話說。
“冤枉,老臣冤枉!”蔡涵的呼聲漸漸遠去,秦紹冰冷的表情才開始融化:“這等無稽之談斷不許再起,退朝。”
“啊啊。”德王忽然站出來,一臉痛心疾首,指向何後,手指不斷比劃著什麽,容閎笑著翻譯:“罪王的意思是……請皇后娘娘與太后娘娘慢談,一切自會、真相大白。”
“看來,容王是不打算善罷甘休了。”秦紹微笑,終於逼得這條老狐狸親自上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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