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指著魯歐道:“你……你……殺了它……”他緊要嘴唇,雙拳緊握,若不是畏懼魯歐的實力,立即便要上前動手。
夏娜驚道:“這是塔雅黑熊啊,這是多高貴稀有的種族啊,你……你怎麽能殺它……”
魯歐面露愧色道:“我……我……隻不過是用膝蓋撞了它一下……”
夏娜責怪道:“你整天四處惹是生非,自己的力道有多大,假裝不知道嗎?”
魯歐低頭道:“我有錯,但當時情況萬分危急……”
夏娜道:“你哪次不是情況危急!”
老者走上前,蹲在黑熊的屍體,撫摸著黑熊的毛發,說道:“我們老少兩人,與它相伴多年。它雖不會說人話,但在我們都當它是交心的朋友,多年以來,我們一起在這片冰原上保護村莊、獵殺狼人。想不到它最終沒有死在狼人的手上,卻死在了它所保護的人類手上。唉……”老者的眼角泛起了淚光,黑衣人也跪了下來,跟著低頭垂淚。
夏娜推了魯歐一下,埋怨道:“你看你惹出多大的事!”
魯歐跪下向黑熊的屍體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接著抽出金劍,雙手舉過頭頂,喟然道:“對不起,老先生,請給我一次為自己的魯莽贖罪的機會,讓我成為您的騎士……”
老者看著魯歐,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我叫比澤羅斯,是在這裡生活的預言家。”他指著黑衣人說道:“他是我的助手,叫佛休,是位馴熊師。”
夏娜驚道:“您是預言家?那可是魔法師中最難修煉的職業,隻有極少數具有天賦的人才能練成。傳說預言家可以撕破一切偽裝,直接驗證人的心靈,是狼人天生的克星。在我們薔薇學院,畢業後能夠轉職為預言家的魔法師,都被稱為天選之人。”夏娜說到這,眾人都對比澤羅斯露出了仰慕的表情。
比澤羅斯苦笑道:“相比女巫,預言家可不是什麽令人羨慕的職業。我們被上天賦予了查驗人心靈的能力,也就意味著被推向了獵殺狼人的第一線。預言家經常要面臨狼人的追殺和被大眾質疑的兩種局面。便如這在地上安息的塔雅黑熊一樣,我們和它遲早都是同樣的結局。”
魯歐再次懇求道:“預言家,懇請您讓我成為您的騎士,為您保駕護航、衝鋒陷陣,是我無上的榮光。”
比澤羅斯搖搖頭道:“年輕人,我欣賞你的榮譽感,但獵殺狼人不是一件兒戲,你不知道將要面對的會是什麽……”他在佛休的攙扶下,慢慢地站起身,然後拍拍魯歐的肩膀道:“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但不接受你成為我們的一員,請起吧。”
魯歐仍是跪著不動,他堅定地說道:“既然身為騎士,便不會畏懼戰鬥,不管面臨什麽危險,我也會一往無前。請相信我,預言家。”
黑衣人佛休說道:“獵殺狼人是一場充滿陰謀與謊言的戰鬥。勇猛而魯莽的你將會像一頭被困於陷阱的猛獸,憤怒卻無濟於事,最終丟掉自己的性命。”
若是在平常,魯歐聽到這般直斥的言語,必會火冒三丈跟對方拚命。但他今日誤殺了塔雅黑熊後,心中充滿了內疚之意,他能夠想象到馴熊師佛休此刻內心的悲慟,即使佛休現在衝上來暴揍他一頓,他也不會反抗。
魯歐高舉金劍,堅持說道:“預言家大人,請跟我一個追隨您的機會。”
比澤羅斯長歎一聲道:“好吧,你既然如此執著,我也不便違逆你的誠心……”
魯歐喜道:“您這是答應讓我追隨您了?”
比澤羅斯指著明月,
對魯歐說道:“你若真心追隨我,便先去擊殺你生命中的第一隻狼人吧。” 聽到比澤羅斯的話,明月接連後退道:“我……我不是狼人……”
費托擋在明月的身前,沉聲道:“她不是狼人。”
魯歐好生為難,明月嬌小可愛的樣子,實在不像他想象中的狼人。況且他對費托也有好感,費托如此維護明月,令魯歐實在難以動手。
比澤羅斯看出了魯歐的猶豫,他說道:“剛才你自己也說過,塔雅熊能夠識別狼人的氣味,周圍一旦有狼人便會發出吼叫。剛才我們在林間休息時,塔雅熊發出吼叫,這時附近隻有他們兩人。”
佛休也指著費托和明月說道:“如果他們不是狼人,我的熊又怎麽會叫呢?”
魯歐看看費托和明月,心中疑惑未解:“既然熊會叫喚,也有可能他們兩人都是狼人,可是您剛才說隻有小女孩是狼人,這又是為什麽?”
比澤羅斯道:“一開始,我們確實以為他們二人都是狼人,但是當她哥哥過來之後,黑熊便撲上去與之搏鬥……”
魯歐道:“那不是說明黑熊要擊殺狼人嗎?”
佛休道:“不是。塔雅熊遇到狼人吼叫,其實是害怕狼人的表現。當遇到真的狼人靠近時,熊反而會後退,不可能上前與之搏鬥的。黑熊有如此表現,便說明那男的不是狼人。”
魯歐道:“哦,原來這隻黑熊能示警,卻不能殺狼,真夠慫的。”
佛休道:“獵殺狼人不是熊的任務,而是我的任務。”
魯歐道:“可是你剛才想殺的不是狼人,而是我!”
佛休道:“你自己站在狼人團隊的那邊,怎麽能怪我打你?”
魯歐被佛休反問得說不出話來。
比澤羅斯道:“道理已經跟你講明白了,是否要加入團隊,就看你的實際行動。”
魯歐一會兒看看比澤羅斯和佛休,一會兒看看明月和費托,好生為難,他向夏娜求救道:“你相信哪邊?”
夏娜秀美微蹙,低頭想了半天,小聲地說道:“塔雅熊叫喚,說明附近必有狼人,這是鐵的邏輯。”
魯歐一咬牙,持劍轉身向明月這裡走過來,費托迎了上去攔住魯歐:“她不是狼人。”
魯歐道:“塔雅熊叫了。”
費托重複道:“她不是狼人。”
魯歐道:“她是你什麽人?你為什麽要護著她?”
費托道:“她是我的妹妹。”
魯歐道:“可並不是親妹妹,對嗎?”
費托道:“……”
魯歐推搡費托:“那你沒有維護她的責任,讓開!”
費托竭力推開魯歐,大聲道:“她是預言家!”
魯歐以為他聽錯了,說道:“你說什麽?”
費托氣喘籲籲地道:“她不是狼人,她是預言家!”
魯歐愣道:“你說這小女孩是預言家?你在開什麽玩笑?”他轉身看看比澤羅斯, 希望他給予解答。
比澤羅斯走上前來說道:“狼人會偽裝成是預言家,我已經數不清這一生中遇到多少次這種情況了。那數字比河水中的沙石還多。”
夏娜聞言也走過來,吃驚地說道:“女孩才十五六歲,能是預言家嗎?她在哪裡學習的魔法?”
費托答道:“她還沒有學過魔法,我們正要前往薔薇學院學習魔法。”
夏娜道:“有多少魔法師用一生的光陰修行,都未能成為預言家。她連魔法都沒學過,怎麽可能是預言家?”
費托道:“她不是一般人,接受過聖泉的洗禮,天生便擁有普通人不具備的神力。”
夏娜搖頭道:“我不信,再有天賦的人,也要經過學習修煉,才能窺視到魔法的奧秘。沒有天生的預言家。”
佛休走上來道:“哼,我見過很多狼偽裝的預言家,這是最不像的一個,如何站邊已不用再說了吧。”
魯歐對費托說道:“聽到了嗎,大家都已經提供了專業意見,你站錯邊了。”
費托道:“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她不是狼人,真的是預言家。”
魯歐有點煩躁地說:“請你站回好人團隊,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費托盯著魯歐的眼睛說道:“我是她的守衛,在跨過我的屍體之前,你休想動她一下。”
魯歐用金劍指著費托,大聲說道:“以正義之劍的名義,我隻警告你最後一次。”
費托舉起銀盾,傲然道:“我以守衛的榮譽起誓,必然護衛我心目中真預言家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