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翻牆，溜進去……
  “想必還是一個人。”南沉扶額，苦笑了一聲，問道，“是朱蠻還是惜姐姐讓你給寧國夫人捎信?”
  朱是咽了蜜餞，一臉滿足:“自是太子。郡主早已給府中寫了信，只是不知為何，總也收不到回音。所以太子讓我必須要親眼看看寧國夫人的真實情形。還讓我單獨親口問問，看她老人家是想留在大夏，還是想去西齊。”
  說完，順手再塞了兩顆鹽漬梅子進口，歪了一邊的嘴，道，“那我可不就得那麽去麽?”
  “算了。”南沉索性不過問這些，隻問他，“那王嬸怎麽說?你這趟跑來找我又是做什麽?”
  “寧國夫人說，等什麽時候郡主成了大夏的皇后，她老人家跟著大夏的賀喜使團去看望郡主。”朱是攤攤手，“我的差事完了，自然要來跟你辭行。你萬一要是有什麽東西要捎給郡主呢?交給我總比交給大夏的驛站強。”
  不走麽?
  看來，寧王妃身為大夏子民的驕傲和堅守，並沒有因為自己婚姻的不幸和對女兒的依賴而改變半分。
  南沉開心地笑了笑，想一想，搖頭道:“禮物自然用不著你捎帶。你幫我跟惜姐姐說一聲: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她若覺得幸福，便請一定珍惜。”
  這話說的朱是倒愣起了神，半天，才罕見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這一趟回去，太子和郡主也經歷了許多事。郡主高潔，便知道有人算計，也不肯殺人還擊。
  “我還在背後跟太子抱怨郡主太綿軟，怕日後擔不起國母后宮。現在想來，大約正是你說的這句話了。郡主心裡愛重太子，所以才不肯讓自己髒了手。她倒真是珍惜得很。”
  “人家兩夫妻的事情，不論你是兄弟還是心腹，你都躲遠點。我聽民間說，兩口兒吵架，床頭吵床尾和。你挑撥得人家吵架不算什麽，我怕待人家和好了，你反倒濺一身血。”
  南沉玩笑著警告了他一聲，又讓他轉告南惜:“待她正位中宮，我陪著嬸娘去看她，讓她放心。”
  朱是笑著應了，歪頭看了她一會兒，笑道:“等你成親，我再跟太子鬧一場，討這個出使的差事，來觀禮。”得了南沉一個白眼一聲“滾”，嘿嘿笑著拜別。
  西齊使者也走了。
  緊接著，北狄那邊正式拍了使臣過來，禮貌地表示:北狄王的女兒們年紀尚幼，姐妹們又都嫁掉了，所以，會送了下頭一個大部落的小公主過來和親。那姑娘天真美麗，還請大夏一定善待她。
  \b北狄竟然真依著太皇太后的諷刺，當了真的要送一個女子過來給親王們挑選做側妃?！
  大夏朝堂上下幾乎要集體噎住。
  還是新帝反應快，問那使者是哪個部落哪個首領的女兒:“別委屈了人家姑娘，也不能委屈了朕的皇叔們。”
  “乃是哈奇部首領吉達的同胞妹妹，今年才十四。平日裡最喜歡用中原的東西，還學過一些中原話，是她哥哥的心頭肉。若不是我們汗王曉以大義，吉達怕是不會肯的。”使臣熱情直率地說道。
  站在新帝身邊的賈六臉色微微一變，忙俯身過去，在新帝耳邊悄悄說道:“吉達是全北狄裡最聰明的人。他一共只有一個姐姐一個妹妹。這個妹妹的確是他最心愛的小公主。聽說當初北狄王垂涎過這姑娘的美色，想許以大閼氏之位，卻被吉達當面拒絕了，一度鬧得很僵。”
  新帝有些迷茫，抬起頭來，悄聲問賈六:“我最珍惜的是姑姑，若是有人敢把姑姑送去和親，我一定不會答應，哪怕翻臉也在所不惜。這個吉達既然真的心愛他這個妹妹，又怎麽會肯把這姑娘嫁來大夏?”
  “這……陛下不如先退朝，回頭跟太皇太后商議一下?”賈六建議道。
  新帝點頭，看一眼羅相，字正腔圓地說:“北狄使臣攜善意而來，遠路辛苦，先去休息。羅相會同鴻臚寺，好生款待。”
  這個話題避開得雖然略顯生硬，卻也光明正大。
  羅相滿意地點點頭，讓鴻臚寺卿帶著使臣走了。
  羅相曹相息王蓮王再次到了梨花殿，商議這件事。
  太皇太后笑容滿面地攬著新帝坐在上首，喋喋不休地跟南沉顯擺著剛才在宣政殿上，新帝怎麽從容不迫、怎麽風范卓然，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皇上天資聰穎，這種大是大非上極清醒，這是最難得的。”南沉也跟著誇獎，笑著看著新帝，卻不再像之前那般過去拍拍他的頭什麽的。
  “這個姑娘的年紀，倒真是，給兩位王爺做側妃，都使得。”曹相捋著長須，笑容滿面。  坐在他對面的息王和蓮王俱各一臉通紅，並滿眼不情願。
  “惟郎不想要?”太皇太后笑著打趣。
  息王紅著臉低下頭去，囁嚅道:“閨娘……爾氏，她才生了孩子不久……太醫說，讓過兩年再想第二胎……我，我現在……”
  現在納側妃，那之前陪著他提心吊膽這麽多年、卻隻得一個女兒傍身的爾氏，豈不是要委屈死了?
  太皇太后想一想，覺得有道理。
  可是看向蓮王時，剛要張嘴，想一想鳳王妃的哭功，頓時又頭疼起來。
  這可該怎麽辦才好?
  皇家事，曹相和羅相自然是不會輕易置喙的。看著太皇太后為難，便也就沉默著等。
  “要，要不……”息王看看咬緊了牙不吭聲的蓮王，硬著頭皮再度開口，“要不讓妹妹去跟爾氏說說……爾氏只聽妹妹的話……”
  太皇太后和蓮王同時抬頭看向他，眼中閃過詫異。
  南沉則高高地挑起了眉梢:“六兄的意思，是讓我去六嫂那裡碰個硬釘子，然後再把那姑娘甩給蓮王兄?那還不如直接請了鳳王嬸進宮來聊聊呢。”
  滿面愧色的息王通紅著臉退後幾步，訕訕地看一眼蓮王，不吭聲了。
  “大夏如今就這麽兩位適齡的親王。既然那哈奇部不可小覷，給人家首領的親妹子安排個老頭子總是不合適。這樣吧，你們倆，抓個鬮！看看誰有這個豔福便了。”
  太皇太后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