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朱蠻那瞬間黑下來的臉色,息王和蓮王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鍾幻挑挑眉,哼他:“誰讓你來蹭飯的?”
“鍾郎啊,我是來給你捧場的,怎麽反倒被嫌棄成了這樣?”朱蠻無奈地搖著頭,雖然臉色難看,卻沒有真的生氣。手裡的盤子空了,卻揚聲對門口剛回來的阿嚢道:“小哥,煩你跟外頭說一聲,這個麻辣牛肉條,一會兒給我帶兩份回去!”
阿嚢叉手應諾,卻沒立刻回身,而是含笑拱手對二王和鍾幻道:“外頭聽見二位王爺的笑聲,有仆下來問,想要請見,小人該如何回話?”
“誰家的?”息王皺了皺眉。
他在京城各處吃飯,是有現成的規矩的——不見客。憑你是誰,只要不是皇帝太后微服私訪,他誰也不見。哪怕有一回碰上了韓家兄弟,也拒而未見。
既然有這樣的拒客名聲在外,敢遣人來請見的,怕就不是什麽普通人了。
“回王爺,是牡丹、合歡、凌霄三位郡主並一位小娘子——說是凌霄郡主的表妹,姓蔣的——就在三樓小聚。”阿嚢笑著說道。
息王和蓮王不由都是一愣,對視了一眼。
就連鍾幻都覺得巧極了,好笑地問:“何時來的?我怎麽不知道?”
阿嚢欠身笑道:“一早開門就來了,一位老嬤嬤定的憑欄居。因幾位貴人低調得很,各自隻帶了兩個侍女,護衛們都沒進來,店裡便沒注意。小人問了問,說是已經飯畢,在撫琴飲茶。”
“果然只有幾位妹妹,那咱們就去看看吧?”
蓮王一向跟牡丹郡主和睦,聞言自是想要賣給牡丹一個面子,便勸息王。
息王想了想,點一點頭,費力地站了起來:“也好。她們幾個也難得湊在一處,咱們做王兄的,怎也該去看看。”
又指指鍾幻和朱蠻,笑道:“你們兩個一起過去見識見識。往後雲樓和茂記也都長些眼色,不要讓人冒犯了我們家這幾個千金去。”
鍾幻敲敲手裡的紈扇,想了一想,勉強點頭:“好吧。”
只是比起朱蠻利落的動作,鍾幻那個起身、整理、邁步的程序,顯得格外慢慢吞吞。
其實,再過一個月,就是凌霄郡主的十四歲芳辰。
偏生她對家中的廚子不是很滿意,所以打算在慶宴當天,請外頭的酒樓負責席面。這一趟是她拉了牡丹郡主和合歡郡主來幫她試菜的。跟著來的,還有一個拐著彎的表妹,名叫薛幼絨。
“今兒試了茂記的,過個一兩天,咱們去試雲樓的,如何?”凌霄對今天的菜品非常滿意。但是想到雲樓今年以來聲名鵲起,不免還是想要再比較比較。
“哈哈哈!凌霄是想讓雲樓和茂記打一架麽?好極了好極了!今天咱們先看兩位東家打,過幾天再看廚子打!”
息王哈哈大笑著走了進來,蓮王緊隨其後。
牡丹等人忙站了起來,斂衽為禮:“見過息王兄(爺)、蓮王兄(爺)。”
“免了免了。你們的殘席撤了沒有?我瞧瞧你們點了什麽菜?”息王的心思都在菜上,幾步便邁到了桌前觀看,卻見只剩了八碟小巧可愛、精巧鮮豔的點心,不由眼睛一亮:“這個好!”
轉頭對著鍾幻招手:“這桌上的點心,你照樣給我裝一匣子,我帶回去給我們家那口試試。”
鍾幻眼風一掃,搖了搖頭:“那裡頭多一半不適合孕婦吃。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你別瞎指揮了,回頭走的時候我給你攢盒。”
“多裝些啊!”息王仍是殷殷叮囑。
鍾幻皺眉:“孕婦晚飯不好吃的太多。明兒個這些東西就敗了味道了。王妃試出了哪樣合口,明兒個我讓人直接送府上,不好麽?”
“好好好!就是這樣!”息王大喜,滿口答應。
鍾幻看著他笑:“王爺疼惜王妃,好男人啊!”
兩個人說笑起來,竟是旁若無人。
凌霄和合歡便有些不悅,只顧轉過頭去跟蓮王說話。牡丹則跟蓮王打了個招呼,便好奇地仔細打量鍾幻,過了一時,竟情不自禁地過去,含笑問鍾幻:“足下便是鍾郎?離珠的師兄?”
鍾幻忙欠身抱拳:“是。鍾幻見過牡丹郡主。”
牡丹郡主嫣然一笑:“果然名不虛傳。”
走在最後的朱蠻目光掃過眾人,在牡丹郡主身上稍坐停留,接著,則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跟薛幼絨打招呼:“薛表妹幾時來了京城?”
嬌小玲瓏的薛幼絨這才認出了朱蠻,又驚又喜,忙上前屈膝,鄭重行禮:“沒想到在這裡巧遇朱表兄。我還當得過幾天陪凌霄郡主去雲樓時,才能看見你呢!你何時留了這麽大一部胡子,我險些沒認出來!”
凌霄哈地一聲笑了出來,搶著道:“敢情你就是朱蠻!我一直聽舅母說起你,可惜無緣一見。只是我們今天來的是茂記,怎麽竟然看見了雲樓的東家?你來砸場子不成?”
眾人哈哈地笑。
朱蠻含笑欠身:“我與鍾郎本是莫逆之交。他在這裡宴請我最心儀的蓮王和息王,我得了消息,怎麽也得死皮賴臉地來摻一腳啊!
“誰知,竟連咱們大夏最尊貴的三位郡主也能一睹芳容,我可真是來著了!”
當著四個陌生的女子,鍾幻不便大放厥詞,便挑眉睨了朱蠻一眼,搖著紈扇,卻不說話。
眾人寒暄。
薛幼絨早已知道沒有自己說話的份兒了,便退在一旁。可她的目光從息王轉到朱蠻,又從朱蠻轉到蓮王,最後則從蓮王轉到了鍾幻。
她的目光越來越亮,亮到朱蠻都忍不住分神,看了她一眼。
都是年輕男女,又大部分是頭一回見,不便多站。息王最後指著桌子說了一句:“這一桌的帳,掛在我府上。”然後告辭,帶著蓮王等去了。
可依舊走在最後的朱蠻,卻在進房間的最後一步,被薛幼絨拉住了。
“表兄,你來。我有話跟你說。”
朱蠻詫異地看著一臉討好的“薛家表妹”,隻得停住了步子:“薛表妹可有什麽事麽?”
薛幼絨微微紅著臉,拉了他的袖子,往旁邊生拽了三五步,方咬著櫻唇,羞澀問道:“表兄,你可知道,蓮王,嗯,算了,你可知道那個鍾郎,他可定親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