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竹房內,一群七八歲到十二三歲的孩童搖頭晃腦的,各個手中托著一本泛黃的小書。最後面有幾個個子大點兒孩童則是趁著前面的夫子不注意,嬉笑著打鬧幾下,但也不敢太多放肆!
蘇言卿也隻是十歲的孩童,再加上營養不良,個子本就不高,踮腳站了一會兒,便有些酸了,等他換了一個姿勢再向學堂內看,正好與一個心不在焉坐在窗邊的孩童對視。
“蘇言卿?”
看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盯著自己並念出了自己的名字,蘇言卿心中一喜,暗道今日這事算是成了一半。
“范同!”
一聲嚴厲的聲音在學堂內響起,不少孩童放下手中的書,紛紛向蘇言卿的位置看過來。
“夫子,是蘇言卿在窗戶下偷聽,他沒有交束在偷聽!”
范同猛地一個激靈,接著想起蘇言卿還在窗下,隨之對學堂夫子說道。
說完,還一臉得意的看著蘇言卿,好似在等著看蘇言卿的笑話。
“你給我站起來,自己學習不端,還指責別人?受一戒!”
聽到這話,范同一個胖乎乎的小臉瞬間精彩起來,蘇言卿也懶得與一個小孩計較,不過他卻對這個夫子很感興趣。
這個夫子就是自己的伯祖父?看起來人挺好的嘛!對於偷聽者竟然沒有多說什麽!
范同挨了一戒尺,扭頭看了蘇言卿一眼,眼中之意很明顯,放學你給我等著!之後快速轉過小臉,不再看蘇言卿一眼。
真是一個有意思的小孩子啊!
正想著這些,蘇言卿卻沒有發現自己身後多出來的身影。
帶著儒生帽,一身青衫用細布織成,留著山羊須,手中拿著戒尺,正是剛才敲打范同的夫子,也是蘇言卿的伯祖父蘇慶忠。
感應到身後的氣息,蘇言卿猛然轉身,待看到身後的人影,眼光一陣躲閃,喏喏開口道:
“伯、伯祖父......”
“卿哥兒,你怎麽跑過來了?”
蘇慶忠的聲音不似之前的嚴厲,反倒是多了幾分柔和,溫溫的。
看著蘇慶忠慈祥的臉龐,蘇言卿心中暗道,還好咱是影帝級的!應該沒有露出什麽破綻!蘇言卿眼神一陣閃躲之後,小聲說道:“我、我想念書。”
蘇慶忠聽到蘇言卿的回應,眉頭似乎皺了一皺,他對於自己弟弟家的家事當然也清楚,畢竟在同一個村。
摸了摸蘇言卿的小腦袋,蘇慶忠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就在蘇慶忠拿著戒尺要轉身而回的時候,蘇言卿暗道一聲,時機到了,用比剛才稍大的音量開口道:
“伯、伯祖父,他們剛才讀的,我能背出來!”
說完這句,蘇言卿希翼的看著蘇慶忠的背影,就等著蘇慶忠轉身了,蘇慶忠若能轉身,今日的事算是成了!
蘇慶忠的身子隨著蘇言卿的話落身子頓了一頓,停在了原地。
轉身,看著蘇言卿清亮的雙眸,蘇慶忠心情沒有由來的有些複雜,最終還是開口道:
“你背一下,我聽聽!”
“是!伯祖父!”
蘇言卿說話也順暢了許多。
而蘇慶陽暗道一聲,這孩子有禮貌!如若這能背下來,倒是不介意培養培養!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聽著蘇言卿的背誦,蘇慶陽的臉色逐漸舒展,一字不差!
“這真的是你聽到後背下來的?還是你母親教過你?”
“伯祖父可以再說一段其它的,
我能背下來!” 蘇言卿自信的說道。
開玩笑,前世他的專業就是古語言,隨便出,我不信你還能出了一個我沒學過的!再說,穿越過來之後,我這腦子好像是好使!過目不忘完全沒問題!
“那你聽好了!”
蘇慶忠提醒了一下之後,也不等蘇言卿在說話,而是直接說道: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蘇慶忠大約說了百字,這才停下,《論語》他這學堂還沒有教過,並且以他了解的王氏,也就認識一些字,《千字文》王氏有可能都知道,但是這《論語》,他相信王氏就算知道,知道的也不多。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蘇言卿也不停留,在蘇慶忠說完之後,隨之就開始背了出來,這《論語》放在後世,誰還不會個幾句?更何況這是他的專業。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就這麽一說,一背,蘇慶忠出了三段,而蘇言卿也完美的全部背了下來。
蘇慶忠臉上的喜色毫不加掩飾,他們蘇家這是後繼有人了!
他雖然有一子,並且已經考中秀才,並且已經好幾年沒有及第再上一步,還是個病秧子, 更未有孫子,如今見蘇言卿他這個孫子輩如此聰慧,不由心中喜愛萬分。
蘇慶忠此刻看著蘇言卿的小臉,就好似看到他們蘇家再次回到大族蘇家之中一般,更好似看到了完成自己父親臨終前的遺願一般,心中的激動無以言表。
“卿哥兒,這樣,你先回去,晚上伯祖父就去你家,跟你祖父說,讓他送你來念書。”
“可、可是,祖父今日剛懲罰了我,我怕、我怕......”
蘇言卿小臉往後縮了縮,小手攪動著自己原本破爛的衣服,像個做錯了的孩子。
蘇慶忠看著蘇言卿如此,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
“不怕!一切有伯祖父在!你先回家,不要跟你祖父說,晚上我會過去!”
蘇言卿點點頭,低垂著頭離開了學堂的位置,走了數十步,蘇言卿回頭看了一眼,見蘇慶忠看過來,蘇言卿向蘇慶忠揮了揮手,之後快速跑走了。
轉了個彎,蘇言卿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呼!演戲這種事情,還真不是個人都能乾!”
蘇言卿念叨一句,看左右無人,便在村內閑逛起來。
“九都村,這村子看起來還不錯!”
一邊閑逛,一邊打量著村子中的錯綜排列的各個院落。
九都村,大約百戶人家,姓氏比較雜,村內最大的院落,就是蘇家的大房,也就是他伯祖父這一脈,還有蘇家的二房,也就是他祖父這一脈,除此之外,還有幾戶院落也不小,其中一戶是裡正家,其它幾戶則是村內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