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倩兒慘淡一笑，“皇帝一開始並不知道司茜兒的身份，現在也不知道。不，應該說從一開始，皇帝所知道的身份就是司家大小姐的身份。無論真假，現在在他心中，那個外室女就是司家大小姐。”
所以，就算司茜兒不是，只要皇上認為是，那她就必須是。
她一開始還不知道，最後要不是她娘查出來一些東西，只怕她還被蒙在鼓裡呢。
茌夫人看向茌家主，等待著他的反應。
茌家主也不準備喝茶了，乾脆一巴掌把茶杯揮到了地上。
“既然是這樣，我們茌家更要去了。”
茌夫人問:“這是緣何?”
“若是我們明知她身份有異，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你說皇上會怎麽想?”茌家主冷笑。
茌夫人靜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皇上會懷疑我們懷恨在心，所以我們不論如何都必須去。”
她聲音有些沉鬱。
茌家主點頭，“當今年歲越發大了，猜疑心也越發重了。去與不去都會被猜疑，相較之下，還是去一趟更好。”
“可是，這……”茌夫人看向司倩兒，終歸是有些憐憫。
無論他們茌家做什麽，受傷的都是司倩兒這個無辜的小姑娘。
“哼！那就看那老匹夫的態度了。”茌家主站起身來，撫了撫袖子。
夫人真是太心善了，要是這個司倩兒是無辜的，那麽就不會出現在這兒了。
司倩兒低著頭。
好久之後，她猛地站起來，把裙子往上一提，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她說話前先磕了三個響頭。
“你這是做什麽?想讓我們幫你?”茌家主道，“就算你磕破了頭，我也不會幫你的。”
茌夫人握著拳頭，還是撇過了頭。
她要考慮到自己的兒子，要考慮到茌家的臉面，不能說因為憐憫她，就不顧別的去幫她。
司倩兒面容冷峻，斬釘截鐵地說:“不！不用！只求茌大人幫我把母親救出來即可。到時候是休了我還是讓我去佛堂呆著，都隨你們滿意！”
她隻想要把娘從那個狼虎窩救出來。
現在那個女人雀佔鳩巢，娘若是再呆在那兒，必然是死無葬身之地，甚至骨無存。
茌家主搖頭，“你是司家之女，我憑什麽幫你?”
“我娘從我出生便給我準備嫁妝，如今卻被那個外室女佔了，你們去討公道時，可以一並討回來。我一點不要。”
“我討回來有什麽好處?我們茌家像是缺錢的嗎?”茌家主不屑地勾唇。
茌家雖然人丁稀薄，但是也是家大業大，金銀珠寶無數，那些名人字畫也是不計其數。
司倩兒低著頭，“其中有許多母親收集來的古籍，大多是孤本，譬如《醫林注集》《三文手記》《詩選原本》，另外還有江南的一處大宅院，京都東郊的漫花莊園。”
“漫花莊園是你們家的?”茌驚訝。
說起來，這漫花莊園十幾年前名聲很大。
那裡面種植著各色花朵，達官貴人趨之若鶩。
後來不知是因為什麽，莊園沒再開過。
有些人說是莊園主人死了。
有些人說，漫花莊園太好了，有和尊貴異常的人看上了，討了去。
還有些人說，莊園死了人，有鬼魂在遊蕩。
反正，眾說紛紜。
司倩兒搖頭，“不是司家的。是我娘的陪嫁。”
“哦！”茌嘴巴張得大大的，“你娘的陪嫁?”
她回憶了一下聽到的傳言，不由怎舌，“你外祖家是哪家的?這麽厲害?”
“我外公是第一富商，只有我娘一個嫡女，所以十分寵愛。當初我娘嫁給我爹，是因為我爹救了外公，我娘感激他，再加上我外公調查出他是個有才謙虛之人，未來必定鵬程萬裡。”
茌家主看不過眼，“兒，我們家的莊園也不小！”
甚至還有比那漫花莊園大一倍的。
茌搖頭，“我們家莊子大，可是沒有那麽多花啊，莊子上種的都是些好養活的花兒草兒。”
司倩兒說到莊子時，臉上的神色都變得柔和了。
“我娘從小喜歡花，所以他就專門買了個莊子，找了專門種花的人，在莊子上種滿了花。後來娘出嫁時，這莊子就被當做嫁妝陪嫁走了。”
“原來如此，難怪十幾年前突然就關了。”茌煞有其事地點頭。
茌好納悶，“你十幾年前都還沒有出生呢，怎麽會知道這個?”
“姐姐。”茌無奈，“我是沒有出生，那是有別人呀。我聽秦嬤嬤偶然說的。”
“好了，別說這些閑話了！”茌家主打斷。
司倩兒咬了咬下唇，仿佛終於下定了決心。
她鼓起勇氣看向茌家主，“我手裡有我爹貪汙行賄的證據。”
說完這句話，她的勇氣仿佛一泄而空，頓時就焉噠噠的，軟軟地跪在地上。
然後，她捂住了自己的雙眼，有淚水從指縫流了下來。
那是她的親生父親啊！她卻要把可以置他於死地的證據給了別人。
想當年，爹對她也是寵愛至極，若是她要星星，絕不會給她摘月亮。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一切都是假的！
司倩兒流著眼淚，嘴裡說出狠絕的話語。
“只要你們能夠把我娘救出來！我就把東西給你們，你們想怎樣都可以！”
爹已經不是她的爹了！她沒有爹了！所以，她不能再沒有娘了！
茌家主沉默了一會兒，思索著利弊。
身著紅衣，一直沉默的茌驊這時候開口說話了。
“父親，幫她一把吧。她總比另一人好很多。而且皇上那兒必然也不會喜歡把他玩弄於股掌之中的人。他多疑的對象可不止是臣子。若是皇上知道真相，想必也會很膈應。”
茌驊說著，停了一下，思考了一息。
“我們茌家不知道司茜兒和皇上之間的關系！我們直接去宮裡告狀！讓皇上知道我們的態度。然後，這時候父親您就跟皇上提條件了，將錯就錯，娶司倩兒這個嫡長女，只是屬於她的東西都必須還回來。另外，告司家大人一個寵妾滅妻之罪！”
越說到後面，他的思路就越清晰。
茌家主摸了摸下巴，大讚道:“驊兒說得不錯，有為父之風。”
這賜婚沒法改了，那能得到的利益就絕對不能少！
司倩兒聽到茌驊的話，忍不住偷偷拿雙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