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自然是梁君微妥協了。
沒辦法,誰讓身邊有個下人已經拿著好兒當靠山呢?
不過,臉上帶著不滿,他心裡卻是高興的。
被人時刻關心著的滋味,怎能讓人不喜歡?
吳陽伺候著梁君微吃了飯,見他的確沒有責怪的意思,心裡便篤定:果然只有搬出茌小姐來,才有用。
於是,他果斷決定,以後勸不動主子,就把茌小姐搬出來!
梁君微不知他心中所想,吃了飯以後,感覺心情和身體都好了很多。
他渾身放松,靠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搭在肚子上,眼睛微微眯著,姿態頗為愜意。
“舅舅那裡有沒有消息?”
“郡王每日依舊是酗酒不停,喝了酒以後,就罵天罵地罵……”吳陽說到這兒,便聽了下來,不願意繼續說了。
主子的心情才好了許多,現在說這個,肯定又要不好了。
“罵外祖母是不是?”梁君微手指交錯,換了一個姿勢。
不用思考都知道,肯定是怨恨外祖母,覺得是外祖母害了他那位小情人。
“不止是罵長公主殿下。”
吳陽心中歎氣,知道總歸要說,於是便不再隱瞞。
“還罵了主子您和茌小姐。”
“他罵我就罷了,怎麽還罵好兒?好兒可沒招惹他。”梁君微抬起眼皮子,看向吳陽,眼裡泛著冷光。
“郡王覺得是有人想要設計茌小姐和您,他只是遭受了牽連。所以,他認為若是沒有遭受牽連,他就不會被抓走,那位芸夫人就不會被奸人所害。”
吳陽說到這兒,心裡就泛起了惡心。
說真的,他一點兒也不想稱呼對方為芸夫人。
這位芸夫人手段了得,把控著郡王,害得郡王夫人早逝,自己生不了孩子,還不準郡王不準靠近別的女人。
這次之所以會死去,也是自作自受。
兩人白日宣yin就罷了,竟然還吃藥。
吃藥就罷了,還吃只能靠異性才能解的藥。
那郡王被人帶走,留下一個中藥的女人家,想一想就知道,會發生怎麽樣的事情了。
梁君微輕輕呵了一聲,“也就是他把那女的當成寶了。也不知舅舅喜歡那女的哪裡,沒權沒勢,沒錢沒貌,人老珠黃,不能生孩子,還品性低劣!弱得一拳就能打死,還一點兒事都不會做,擦個桌子都能把手撞傷,呵呵……”
主子的嘴好毒啊!吳陽張大了嘴巴。
而且,怎麽感覺主子這是按照茌小姐的標準來比較的呢?
“那奸人找到沒?”梁君微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便果斷轉移話題。
“主子,這奸人可能不止一個。”
“有幾個?”梁君微不由驚訝。
“如果沒有查錯的話,至少有三個人。”吳陽說道。
他也忍不住怎舌。
三個男人啊,這女的得多倒霉呢。
“那有這些人的線索沒?”梁君微只是詫異了一下,便問更重要的事情了。
“有一些嫌疑人了,只是還沒有確定。”
“盡快確定吧。”梁君微站了起來。
他已經休息好了,又回到書房去了。
他把桌子上的東西又反覆看了幾遍,遲疑了許久,決定燒了。
有些事情,不知道遠比知道要好得多。
“走!去外祖母那裡。”
“是,奴才這就去叫車夫。”
天空中的雲散漫得很,在太陽四周遊來蕩去,像是無所事事的閑漢圍著良家女子打轉轉。
茌好跟著茌夫人忙進忙出,準備著茌驊的婚禮。
茌驊為了幾日後的婚禮,就沒再上朝,而是每日呆在家裡修身養性。
“母親,這婚房這麽偏僻,皇帝不會說什麽嗎?”茌好看到婚房所在的位置,疑惑地問到。
茌也跟著一起的。
聽見她的話,頓時就說:“那人又不是我們家想娶的,給她有住的地方就算不錯了。”
茌夫人拍了拍她的腦袋,然後溫和地跟茌好說:“為娘不能選擇兒媳婦,還不能安排她住的地方嗎?再說,那婚房雖然有些偏僻,但是佔地面積卻是除了正院和你哥哥院子以外最大的,裡面清幽雅致,想來司家小姐會喜歡的。”
茌好回想了一下,那裡荒涼偏僻,雜草叢生,從哪裡看出來清幽雅致了?
不理會她滿臉的疑惑,茌夫人又繼續講解宴會的注意事項了。
茌斜著眼看茌好,見她仍舊茫然無知的模樣,不由偷笑。
姐姐真是太傻了,說的難聽些,那裡是荒涼,但是說的好聽些,那裡可不就是清幽雅致,頗有野趣。
“你中午做的飯菜可分你爹了?”茌夫人好像突然想起來一般,開口問道。
“分了。”茌好點頭。
她做的是炒菜,所以炒比較多。
最近她表現得好,再加上要跟著母親學管家,所以方嬤嬤對她比較放松,許多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便好。”茌夫人嘴角上揚,眼裡含笑,心裡更是不明意味地暗笑。
茌好不明白她怎麽突然這麽高興,便問:“母親是想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了?”
“為娘想到昨夜有一隻鳥兒飛的時候,撞到了窗子上,撞得暈頭轉向,覺得頗為好笑。”
茌夫人當然不能說自己在笑話茌家主了,她得給茌家主留面子呢。
所以,就隨口說了個以前看到的。
“還有這麽傻的鳥?竟然往窗子上撞?”茌好奇,十分想要親眼看一看。
茌夫人笑道:“人都能撞到,為何鳥兒撞不得呢?”
有些人撞得次數比鳥兒撞得次數還要多一些呢。
茌聽著,總覺得像是在說自己。
她以前在門上就撞了兩三回。
於是,她摸了摸腦袋, 悄悄地偷看茌夫人,看她是不是別有意味。
茌夫人卻像是隨口說的,說完了,便繼續核查帳本了。
“你們都好好看一看,尤其是我標注出來的地方,都是有問題的地方,你們看仔細了,就算不懂,也要記住。以後遇到了也知道這是有問題的。”茌夫人囑咐道。
茌好和茌兩姊妹紛紛點頭。
長公主的院子裡,氣氛十分沉悶,所有的下人,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都擺出一副擔憂神傷的神色。
梁君微進來後,直接入了最裡面。
“外祖母如何了?可醒來過?”
“中途醒來過一次,後面又昏睡過去了。”席嬤嬤低聲說。
她的頭髮之前只是斑白,現在已經全部都白了,乾枯沒有色澤,像是白色的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