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說得,傳令的快騎四出,將在各處忙碌主事的王府屬官全部召集了過來,朱植當眾讓士兵抬來一木桶乾粉水泥,倒在地上和沙加水,用鋤頭攪拌成一堆沙漿,取過旁邊一堆青磚直接砌了半堵三尺多高的梯形牆。
還剩下一大堆做點啥呢?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用來糊牆面!另一部分加點碎石子,取來一個事先扎好的近兩丈長,直徑七八寸長條形小鐵籠,立在地上裝上模板倒柱子吧。
這些很快做好,五日後基本乾透,朱植再帶眾人前來,讓大家一個個輪流用大鐵錘使勁地咂,這下大家都震驚了。別說鋼筋混凝柱隻敲打出一點白痕,爆掉一點碎屑,就是那半堵牆也費了很大勁才打散,而且還是把青磚給打破的。
“好東西呀!用此物修建城池將快上許多,也更牢靠,殿下真是煞費苦心,可又是怎麽發現的呢?”顧興福大喜,眼睛頓時賊亮。
這這這……如此大功,自己竟然橫加指責,還撂挑子跑了,蔣公和與溫樂二人對視一眼,滿是羞愧地上前,端端正正地行了個大禮,但卻是煮熟的鴨子嘴硬,仍然規勸道:“殿下的用意臣等明白了,用此物來治河興修水利是有益民生的大事,但殿下親自操持這些還是不妥,完全可以交給下屬們去做啊!”
“二位先生所言不錯,本王可是很忙,事情開個頭,現在誰願接手此事?”
朱植話音剛落,顧興福拱手抱拳道:“殿下!這工坊在末將轄區,由末將接手,再由得力的人主持此事應該沒有問題吧?”
“可以!想必顧指揮也看出了這水泥的價值,那麽今後必須大規模燒製,嗯……這個工坊就叫廣寧水泥廠吧,至於具體經營細則,顧指揮先把事情做起來,到時本王再通知你。”
顧興福竟然這麽積極,朱植心裡暗喜,等你入了股,有了利益捆綁,將來就隻能跟著本王了。
有了首窯水泥的成功,二窯水泥燒製的時候,朱植帶上顧興福悉心指點,並安排幾個老軍戶一個個步驟地教導,當然最關鍵還是配方比例必須掌握在自己人手裡。
不過一些工藝還可以優化,比如采礦可以爆破,火藥調配比例也可以改善,雷管完全不是問題。熟料打粉更是可以建一個水力磨坊,選擇瀑布處安裝水車,沒有齒輪傳動可以先用連杆,然後更換就是了。
趁著隨後幾窯水泥燒製的時候,朱植抽空寫了一個水泥廠規劃建設綱目交給顧興福,這一攤事情完全由其負責。只在水泥廠的進出貨與錢糧開支方面安插上蔣公和,隻要心理上能接受,此人還是務實有能力的。
因為水泥的問世,雙台子河北岸的河堤工程與井鹽作坊建築進度加快。特別是井鹽產量很高,現在已煮出了三千多斤,沒東西存放。文廷震派人來問,是建大鹽倉先存放著,還是走朝庭關系審批鹽引搞批發。
朱植正要去看看,但這時已到五月中旬,右長史夏良卿派人送來了廣寧衛城的王府營建圖樣,這個有定式,先準備就是。侯二也從北平府回來稟報,據他所說,朝鮮使者私會燕王府有遼東都司和錦衣衛的人盯梢,這樣朱植就不必多此一舉了。
而武定侯郭英帶著王府典寶,也就是他的次子郭銘、審理副丘世明到了山東,讓喬玄儉提前送來消息:不日將與遼海總兵楊文,從山東海運糧草與王府營建工匠和材料過來,讓做好動工準備。
這下朱植感覺有點分身乏力,想了想還是先將水泥廠的事完全交給廣寧右屯衛的軍戶,
中護衛的軍戶帶走,本想打發王妃郭釧與一些宦官宮婢回大營,結果她要跟上照顧自己起居,於是就隻好帶去盤山工地,大營那邊隻能打發喬玄儉過去,與右屯衛指揮同知高文泰負責了。 因為順路帶了一批水泥,路上馬車走得有點慢,近八十裡路走了一天半才到,正是下午的時候,盡管有些疲憊,朱植還是打算先去鹽坊,無奈郭釧又要跟去看熱鬧,朱植無語道:“孤的王妃啊,你應該去城內小院休息,鹽坊和工地沒什麽好看,你會曬黑的,為何現在那麽喜歡做跟屁蟲呢?”
“嘻!才不是什麽跟屁蟲,妾身就是喜歡看王爺忙碌著專注於做事的樣子,看王爺指派任務給下屬的時候特別英俊,以前怎麽沒發現呢?”郭釧說著,自己也有點驚訝。
呵!貌似有這麽個說法,聚精會神做事的男人總是讓女人著迷!朱植不由摸摸鼻子笑著調侃:“是嗎?那是王妃你不肯分擔啊,要不你還是去廣寧吧?王府建起來咱們好生孩子啊!”
“才不去!為何老是想要趕人家走?妾身就要跟著……”郭釧一跺腳,有些羞赫地嬌嗔,她這麽說著還真就從旁邊隨行小宦官手裡搶過一匹馬拉著就跟過來了。
本來已走遠了一些,朱植隻好勒停戰馬等她過來,一路到盤山城東北的井鹽坊,想起上個月離開這裡時還是一片野草覆蓋的荒涼濕泥地,現在路面鋪了沙石,路兩邊種了白樺樹苗和小楊樹,一直延伸向遠處。路旁排水溝另一邊都是成片的田地,修築起了土壟,分成了一塊塊的,但還沒有耕作過。
老遠就望見一大片莊院上的煙囪噴出幾柱白煙,到了近前才看見莊子另一邊還在擴建,南面兩裡地之外就是鹽井,正有不少軍戶在勞作。
朱植這次來沒通知,一行也就十幾人,到了莊院外文廷震才接到門守口衛通報,連忙帶一群管事的軍戶迎了出來,在門口躬身見禮,樂呵呵地大笑道:“殿下做出來的水泥這玩意兒可真是好用嘞!那邊四十五裡的河堤用石料砌築,用水泥勾縫真是滴水不漏,日後絕無潰堤之危,用來建房築台基也牢實,俺們現在可是連搭灶台也用上了,磚縫都不冒煙兒。”
“那是當然!你們現在打了多少口鹽井?竟然煮出了幾千斤?”朱植略有些自得地一笑,心裡尋思著這批鹽該怎麽賣掉,最好是換成糧食。
文廷震笑道:“就是柴禾不夠燒,得去外面用鹽換,打了十幾口井,開始出來的鹵水濃度高,然後就會變淡,這得不停地換方再打井,出不了鹵水的就填上。”
朱植聞言一楞,按說可以繼續深挖啊,哦不……這會塌方,太多的地下水確實會讓鹵水鹹度稀釋,似乎就隻能玩土拔鼠挖洞模式了,但地方夠大,一直循環打鹽井也要開采很多年了。
去煮鹽的灶房看了一圈,上次臨走時交待的蒸餾揮發抽離水份的技術大多還沒用上,隻有幾個灶台鍋上放著有陶甕,但排水管是用鐵的,已鏽得不成樣子,看來隻有派人去山東定做陶瓷管。
再到鹽倉一看,裡面一口口大缸全是鹽,他揭開一口缸的蓋子看了看,成色比海鹽要白得多,離後世雪白的鹽還差一點點,但比四川的井鹽、山西的白鹽成色都要好,手指頭拈點一嘗,口感很純,沒苦澀異味,如此難得意味著可以賣個好價錢啊!
自己偷偷的賣是行不通的,這遲早會被人發現,但可以先銷往草原上,能賺多少是多少。朱植想到定價不由問道:“陝西的青鹽是什麽價?”
“這要按鹽引的話,大引四百斤,小引二百斤,可各地都是繳糧換引,有了鹽引就可以去鹽場批鹽轉賣,可官鹽沒啥賺頭。但據末將所知,滄州長蘆鹽場每引鈔三百貫,河南、山東每引鈔一百五六十貫,陝西就不清楚了,這都是指小引。”文廷震回道。
“鈔啊!臥槽!”朱植有些無語皺起了眉頭,大明寶鈔就是個坑爹貨,幣值時貶時升漲跌很厲害,這麽說都有些不準確,實際上大明整個財稅系統都是坑,南方江浙南京一帶,一貫寶鈔隻能換銅錢兩百五六十文,可按說一貫寶鈔是一千銅錢的。一兩銀子約等於一貫銅錢,能買四石米,可用寶鈔支付則要八到九貫。
這麽算來,長蘆鹽場的鹽可能較好,但也隻賣單價每斤666寶鈔,若換算成銅錢就縮水十倍,隻有66個銅板了,這他娘真是欲哭無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