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號。”

　閆明走過一輛卡車的時候，後面忽然傳來了老白毛的聲音。

　“教官好！”他趕緊立正。

　“聊聊?”老白毛說:“不耽誤你休息吧?”

　閆明還能說什麽?

　教官要聊聊，你敢不聊聊?

　“可以。”閆明還是站在原地:“教官要聊什麽?如果可以，我想盡量快點，因為接下來肯定還有其他項目。”

　老白毛目光落在閆明手裡的那兩個冰袋上，不過很快又回到了閆明的臉上。

　“你的膝蓋有傷?”

　閆明沒有回避，直接點頭承認:“嗯，有傷，去年做了手術。”

　老白毛也開門見山道:“我覺得你撐不住。”

　“我可以。”

　閆明的雙眼中有一種堅持。

　“你不行。”老白毛說:“說實話，如果之前你覺得已經有些難受，那麽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之前的大半月只是熱身，真正的考驗現在才開始。”

　“我可以。”閆明依舊是這三個字，沒有任何多余的話。

　老白毛微微點了點頭，他明白一個特戰軍官的堅持。

　人有時候很奇怪，不一定是要為了達到什麽目的，而是當自己認定一個東西之後，即便是過程也需要堅持。

　至於值不值，又或者能不能的問題，那是另外一檔子事。

　“按照訓練的規定和評分的原則，你現在的成績我還不能淘汰你。”老白毛手一攤，很坦誠道:“我只是給你一個善意的建議，因為很多時候是分組考核，你會拖累你的隊友。”

　閆明不說話，沉默。

　幾秒鍾後，老白毛伸手拍了拍閆明的肩膀:“有時候，放棄也是一種勝利。軍人的字典裡沒有後退和投降這兩個字，可是有時候不得不為最後的勝利而暫時選擇撤退。”

　老白毛走後，閆明在原地站了足足一分鍾，這才拿著冰袋回到了休息點。

　……

　莊嚴是被雨水淋醒的。

　一看表，就像罵老天爺。

　這才睡了二十分鍾，天就開始嘩嘩下起雨來。

　春天夜裡氣溫本來就不高，雨水一落下，山裡的氣溫瞬間從十多度下降到了七度左右。

　大家趕緊拿起自己的背囊，跑到汽車地下避雨。

　這會兒，已經又有不少隊伍陸陸續續到達了終點。

　卡車下很快擠滿了人，擠不下的只能銬在車倫邊，拿出雨衣罩在身上，像隻被淋濕的鵪鶉一樣蹲在地上。

　下雨倒是令老白毛很高興。

　“春雨貴如油啊！”老白毛站在雨裡，伸出手試了試雨勢，看著雨水砸在掌心上，回頭對1號教官說:“差不多了吧?”

　1號教官看了看時間回答:“還有十七分鍾。”

　“好，十七分鍾後，超時的分組直接送回去，安排車輛給他們。”老白毛活動了一下手腳，一副準備大展拳腳的樣子。

　“教官們過來集合！”

　他一揮手，其余教官都走過去，將老白毛圍了起來，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是商量什麽。

　莊嚴坐在卡車車廂下，遠遠看著老白毛和那些穿著雨衣的教官們，轉頭對嚴肅說:“看來很快要開始了。”

　他伸了個攔腰。

　“還好，抓緊時間睡了二十分鍾，總比不睡覺好。”

　蘇卉開直接用手伸出去，捧了雨水回來洗臉。

　一邊洗，一邊拍著臉。

　“涼爽啊！這水都冰的，你們試試洗洗臉，很提神。”

　崔偉楠道:“不用這麽麻煩提神，待會兒保證將你精神百倍。”

　嗶——

　果然，話音未落。

　3號教官吹響了哨子，朝這邊揮手。

　“都給我過來集合！馬上！”

　所有人趕緊跑過去，在3號教官面前擺好了隊形。

　3號教官掃了一眼大家，上前扯了扯莊嚴的雨衣，又扯扯背囊。

　“給你們30秒時間，去卡車那裡，將背囊和你的雨衣全部放進車廂裡，隻挾帶武器和攜行具，然後再到這裡集合。記住了，超過時間的別怪我沒留情面。解散！”

　隨著口令下達，所有人就像一窩被點燃巢穴的螞蜂，嗡一下圈散了。

　卡車邊，不少人根本來不及排隊，直接脫下背囊和雨衣，朝車廂裡扔進去，扔進去馬上轉頭就跑去集合。

　實際上，都不像慢一秒。

　都是老兵，很多人當過班長、排長甚至連長。

　當年他們自己也是這麽對付新兵蛋子和集訓隊學員的，這一套自己也玩得很溜。

　只不過這次是自己當學員，別人是教官。

　回到了3號教官面前，他正在數數。

　“9……”

　“8……”

　“7……”

　……

　30秒過去，抬頭一看，人齊了。

　“好，不錯，至少沒有人給我抓住把柄。”1號教官大聲道:“向右轉，齊步走！”

　右?

　右邊是大山。

　這意味著，剛從山裡跑出來，又要進山。

　作為特種部隊成員，在集訓隊裡如果教官要求你進山，切記，肯定沒啥好事了。

　雨越下越大。

　沒人說話，隊伍沉默地走著。

　3號教官的手電光在前面找出一片雪白。

　兩邊的地勢，野草和灌木告訴所有人，這是一跳通往山谷的道路。

　走了大約二十分鍾，面前豁然開朗。

　所有人聽到了嘩嘩的水聲。

　這裡居然有一道瀑布，瀑布之下，是一跳寬五六米的小河。

　如果讓莊嚴在這裡宿營，是一件絕對值得高興的事情。

　因為這裡有水源，肯定也有小魚小蝦之類的食物。

　但是這絕對不是宿營。

　“全部都有了，第一排，目標——河流，齊步走！”

　第一列，莊嚴也在其中。

　命令如山倒。

　所有人大踏步，朝前走去。

　走出十多米，莊嚴一腳踩在水裡。

　大雨中，沒有聽見3號教官的“立定”口令。

　只能往前繼續走。

　河水漸漸沒到了腳踝，然後是小腿，最後是膝蓋……

　“立定！”

　第一排隊員，全部停在了河裡。

　“第二排！接著第一排，齊步走！”3號教官繼續下達命令。

　第二排學員前進……

　很快，所有人的隊員都走進了河裡， 一個個站在水中，一個接一個，間隔一米多，在夜間的水中排了長長的一溜。

　莊嚴清楚，這不是海訓，也不是水上科目。

　難道是水中體能訓練?

　這種訓練大隊也有搞過，而且喜歡在稀泥地裡搞，相比起來，這裡舒服多了。

　“聽口令，全部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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