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胡言!”
胡封妖言惑眾,伍習嘴上雖然教訓著,但他腫脹的臉上卻陰晴不定,怨毒的目光也忽明忽暗。
舅舅李傕沒能從弘農回來,反倒是大敵郭汜回來了,胡封做人也沒什麽節操,為了活下去他就只能投靠郭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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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年紀輕輕已是騎都尉,年前更是擁有斬殺右將軍樊稠的武勇,但是投靠郭汜後,他卻過得不怎麽如意,再也沒有以前的風光了。
走在長安城破舊的大街上,看著匆匆而過、目光畏如虎的賤民,胡封心中頓時升起一陣優越感,他是掌握亂世的人,不是被亂世蹂躪的普通人。
為了使這份優越感延續下去,胡封接連小跑幾步,追上出外想找樂子的伍習,建言道:“將軍,之前,末將也不是胡說的。
將軍,你不知道,你們不在弘農的這些日子裡,長安城裡可是亂得很,每天夜深人靜後,總能聽到野獸嘶吼的聲音,第二天總有些殘肢斷臂被扔到大街上。
尤其是這幾天,尤其主公回來後,這樣的情況越演越烈,白天看似平靜的都城,不知夜晚隱藏了多少魑魅魍魎。
以前古拉什大師還施法鎮壓,現在他卻完全不管事,可就苦了我們巡夜的,末將手下每天都有兄弟消失,使得大家人心惶惶。”
走過十幾條街,沒有找到一家合眼的,一個個瘦骨嶙峋、面有菜色,伍習即便有火想要發泄,但卻完全提不起興趣。
現在聽了胡封喪氣的話,伍習頓時又煩躁了不少。
似乎看到了伍習的焦慮,胡封趕忙接著說道:“將軍,勿憂。那薩滿的古拉什雖然無所作為,但是我中原大地,奇人異士極多,城中傳言有奇人名曰幻木。
此人從江南來,天授道法、無師自通,所學道法雖多而繁,但一身修為深不可測。據說,無論是祈福納祥,還是斬妖除魔,還是治病救人,此人都極為精通。”
“哦?城中竟出了這種異人?他在哪裡,你帶我過去。”
追隨郭汜,在弘農吃過大虧,見識過王富貴和古拉什的邪術,即便伍習有些武勇,但每每回想起之前的噩夢,伍習就感到脊背發寒。
伍習現在很沒有安全感,在知道長安城中有奇人後,他就讓胡封帶路,七拐八拐,終於在貧民窟,一個破爛的宅子裡,找到了正在準備施法救人的幻木。
幻木年紀約莫四十,長相英俊、臉龐白淨、紅光滿面,穿著的衣袍雖然殘破不堪,但也遮擋不住他的絕代風華。
破爛宅子裡,裡裡外外都是衣衫襤褸、肮髒不堪的賤民。
伍習和胡封帶著近衛趕到這裡後,就很是厭煩地讓手下將賤民推開,得以讓他們二人站在最前列。
似乎感受到伍習考校的目光,幻木卻依舊神色自若,沉穩的將一個面若骷髏、雙目流血的三歲孩童接過來。
此時,骷髏孩童的父母,卻無視伍習、胡封刀劍的威脅,只是跪在幻木身前,悲痛欲絕、哭天喊地地喊道:
“幻木大仙,幻木大仙,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孩子,救救我們的孩子吧!幻木大仙,我們家窮,付不起一升米,但是我夫妻二人有賤命兩條。只要能救孩子,我們夫妻二人願給你做牛做馬、永世為奴。”
數年間,長安城經歷連番大動亂,貧民百姓死傷慘重,僥幸還活著的,卻比死了的還痛苦。
親切地伸手扶起夫妻二人,幻木悲天憫人地說道:“二位言重了,救人性命、扶濟蒼生,本就是我等學道之人應盡的義務。
既然你等付不起一升米,那這一升米就免了。孩子,貧道會救的;妖邪,貧道也會斬的。你們二人無需給貧道做牛做馬,在這只剩苦難的亂世中,誰又比誰活得好呢?”
聽到幻木不要報酬,夫妻二人頓時大喜過望,為了感激幻木的仁慈,他們只能痛哭流涕地跪拜了。
隨後,幻木將骷髏孩童放在身前草席上,然後他虛空畫符,書五丁符。
漆黑夜色下,破爛大宅中,一陣白光閃耀,光華中走出金、青、藍、紅、黃五個笑臉小孩。
他們手拉手,圍成一圈,將面目全非的骷髏孩童圍住。
幻木則趁機口念咒語,幾個呼吸過後,骷髏孩童臉上的面皮長了出來,臉上的血汙也消散了。
緊接著,金、青、藍、紅、黃五個笑臉小孩的身體,轉瞬間,就化成手指短的小人,沒入骷髏孩童體內。
給骷髏孩童施了個驅毒術,原本眼瞎耳聾的小孩終於拋棄了沉默,終於再次感受到了苦楚,終於可以哇哇大哭,拿回屬於他的五感。
骷髏孩童一時間精神奕奕、生機勃勃,仿若獲得了新生,圍在可憐孩子身邊的父母,也終於守得月明見雲開。
不過,孩子雖然恢復了,但妖邪尚未除掉。
幻木目光一變,頓時暗中運轉《太平要術》,以修為硬抗,凝神靜氣,抱守元一,他立定作揖,念金光咒:
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
三界內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
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包羅天地,養育群生。
誦持萬遍,身有光明,三界侍衛,五帝司迎。
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亡形。
內有霹靂,雷神隱名,洞慧交徹, 五氣騰騰。
金光速現,覆護真人。”
幻木語速極快,幾個呼吸間,就念完了咒語。
尤其是隨著最後一句咒語念完,幻木身上就爆開一團金色光圈。
在這沒有月光的夜色下,金色光圈極為耀眼。
每念完一遍金光咒,包住幻木的光圈,就凝實一分。
光圈就像一個肉眼可見的實質光球,球體外,上引雷霆加持,下勾地火護佑,簡直堅勝磐石、固若金湯。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半個時辰,也許是一個時辰。
此時,光圈的亮度,越來越亮,越來越刺眼,使得圍觀眾人都睜不開眼了,只能隨大流口呼“神仙顯聖”。
隨後,只聽幻木一聲大吼,金色光圈便暗淡了下來,一團黑色血霧濺在了光圈上,久久沒有散去。
看著幻木給虛弱的孩子服下一枚百補丸,在親眼見到之前奄奄一息的孩子像個沒事人一樣活蹦亂跳,看了一場大戲的伍習頓時有些激動。
仗著身份,讓手下將破爛宅子裡的賤民轟走,伍習和胡封終於走上前來,看著臉上帶著莫名笑意的幻木,說道:
“大仙,真是好本事!可惜如此本事,卻整日住在這殘破的院子裡,給那些猶如豬狗的賤民治病,實在太糟蹋大仙的本領了。大仙,有沒有興趣過來給本將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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