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明蘭眼中的,是肖信不喊一聲疼地自語半天,可這自顧自地嘀咕了半天,肖信也挖不出緣分是怎麽一回事。
那錦鯉族的獨苗嘴可真硬,想說的全給你說了,但是不想說的,一大堆借口等著搪塞你。
玉佩中錦鯉真魂名為環環,天生魂體,而玉佩隻不過是它寄居的地方而已。
它靠紫靈精氣等一系列氣運形體修煉,經歷七年才勉強解開體內第一層封印,能讓氣運降落於肖信身上。
九層封印。
這是人以外所有生物的修煉境界劃分,一層境界一重天。
傳說解開第九層封印之後,這些生物無論天生魂體、獸體、石體等等,都會擁有始祖的力量。
到那時候,彈指間便可毀滅星球,一個跟鬥十萬八千裡更不在話下。
環環所說是不是真的暫時無法得知,但肖信明白,今後他隻要觀察一件事情就夠了。
那就是他的運氣如何。
這不比前世的星座運勢,和稀泥的話說了一大堆,愣是道不出個所以然。
運氣變得好了,那這個錦鯉本尊便是個真貨。
若不然。
贗品無疑了……
一旁的女官明蘭,見肖信救下小皇子之後便是一頓自言自語神情古怪,除了喜悅於皇子呼吸平穩,便是怎舌吃驚。
一直等宮中禁軍頭子楚三厚領金甲衛士過來,明蘭才興奮不已,朝他揮手。
楚三厚,大周皇帝劉德禦的親信之一,從坐鎮地方的小卒到勇冠三軍的禁軍頭領,一生五十載,有三十年時光是在廝殺之中度過的,近日才功成身退,得坐守朝堂。
楚將軍受封勇毅侯,是朝中兩大派系中平民派的頂梁柱。
身披銀甲,虎背熊腰,手持長刀,一步步走過來更是龍行虎步雷厲風行。
銀甲上雲獸的鱗片相互拍打,更襯托他幾分威武。
一隊人馬見到肖信幾人,於是小跑著趕了過來。
大臉方方正正,濃眉大眼,到了近前,一股煞氣撲面而來。
煞氣將肖信拉出自己的世界,見勇毅侯就在眼前,想起身卻發現手不能動彈,隻好停下弓身笑道:“這一番真是好生驚險,多虧楚將軍來了,先不談那麽許多,快找個禦醫過來,看看小皇子是否驚嚇出了隱疾才是。”
小主子在小侯爺手中好好躺著,楚三厚頓時眉開眼笑,爽朗回道:“我早在朝堂說了嘛,是天佑我大周,要不然怎麽會有連續七年的大豐收?年年順利,事事順心,小皇子被歹人擄了去都能化險為夷。
不過這件事小侯爺你功不可沒,且先讓我把你的雙手弄正再說,軍旅操練之時,將士們難免會有些跌打損傷,這治脫臼嘛,本將算得上拿手。”
楚三厚的聲音渾厚,有著西北高原的粗曠,又似乎飽含大漠風沙般的乾啞,肖信聽來,總覺得這個粗糙的大老爺們是個爽快人。
幾年的耳聞目染,更是坐實了這一點,此人,可交往。
將小皇子交由女官明蘭帶走,又把那無路可逃的大鷹抓獲綁住,楚三厚這才開始走到肖信身側。
雙手隻一扣一提,脫臼直接治好了,快到難以想象。
這個乾脆利落的楚將軍,真是迅捷如雷,不愧身經百戰。
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暢快地很,沒半分阻塞。
手法不錯。
“陛下總言楚將軍行事行雲流水,最得他的心意,這才事事想到將軍您,加上將軍縱橫沙場近三十年,
為我大周立下汗馬功勞,特地將守衛皇宮安全的重任托付於你。 而我也聽說楚將軍與父親交情不淺,實乃世親之澤,鄙人年紀尚小,加上父親深陷囫圇,不宜妄生枝節,今日之事不如楚將軍幫在下一個幫,攬去得了。”
略一沉眉,肖信施禮笑道。
楚將軍這樣的人,最聽不得雲裡霧裡的機謀巧變,客氣來客氣去。
人人都說粗魯的人心事一定不細膩,但他們忘了一點,這樣的人也往往是大智若愚的。
肖信的意思他明白,無非想把救下小皇子的功勞送給他,提到他父親的事,則是想讓他拿人嘴短,去向陛下求個情。
揮開臂甲,利落的擼起袖子,大手搭在了肖信肩膀上,楚三厚撇撇嘴,“俺老娘給俺起名字叫三厚,一曰心厚,二曰體厚,三曰口厚,前兩厚不提,就說說這第三厚口厚。
口厚的意思,是嘴上既得藏的住秘密,與人交際也要坦白真誠。
鎮北侯與俺交情甚深,小侯爺若是看得起俺,就別扯這些利益交割,今後有什麽難事就直說,大大方方的,這人的心並不複雜,隻是善變罷了,人人都說真的,坦白一點,這世間也就不會有那麽多麻煩了。
你父親的事俺也知道,能幫一定會幫,等陛下氣消了一些,俺定會拚死以諫。”
這一番肺腑之言十分突然,肖信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
有意思。
這人真有意思。
“嘴上的藝術多是無中生有勾心鬥角,哈哈哈,楚叔,我記住了。”肖信點頭道。
楚叔?
這個稱呼聽起來親切多了,楚三厚不自覺地咧嘴大笑。
后宮,凰棲閣。
淡紫色木製地板上香爐嫋嫋生煙,各式窗體裡雕刻的鳥獸蟲魚栩栩如生。
深粉色紗布橫貫西東,恰到好處的點綴,頗有些豔壓群芳的感覺。
凰棲閣畢竟是皇后住所,規格很高,裡裡外外有數十間屋宇,而肖信所在,隻不過是其中一座罷了。
外祖母聽他來了,在此之前更聽了明蘭所說事情的經過,心懸下來的同時,對著外孫又多了一絲寵愛。
“信兒,本宮可好久沒看到你了,嗯,快一個月了吧?”
一個月好久麽?
肖信一陣狂汗……
聞言抬頭,入目的是外祖母歷經風霜依舊端莊秀麗的面龐。
一襲黑袍,上面點染一隻凰鳥引吭高歌,一枝獨秀,增添了許多威嚴。
外祖母是武者,靈氣潤澤身體,而正是這一點便她延緩了衰老。
她對著肖信笑,那笑容多麽慈祥,肖信亦是心寬下三分,“外孫這不是來向外祖母請安嗎?近些天來是有些忙碌,竟是忘記了,該死,真是該死。”
“也是,平日裡你總是分心其他,估計是忘了我這糟老婆子。
這樣吧!過幾個月我給你尋一門親事,讓她拜過高堂,入咱家的門,好好相夫教子,約束你的脾性,收收你這小龜孫的心, 哈哈哈。”
澤蘭皇后臉上閃過一次狡黠,叉腰指罵,到後面卻是笑得像個孩子。
外祖母一向活潑,年紀的大小,在她那兒從來不算一回事。
這荒謬的笑聲,十分不雅觀,與她一身母儀天下威信子民的衣服,形成巨大反差。
肖信也是習慣了,早已是見怪不怪,但從她的話裡,肖信聽出了別的意思。
能拜高堂,並說明能夠敬雙親,父親必然是完完整整的。
“父親會安然無恙麽?”
肖信打住外祖母的笑聲,是一本正經地問道。
“哼,幸虧今晚小皇子沒有被劫走,讓你這小龜孫救了下來,要不然憑你父親的膽大妄為,估計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雖然有些自己的緣故,但也不至於把兩件事正兒八經的契合在一起吧?
見這話裡有些古怪,肖信連忙問道:“父親下獄,與小皇子被劫有什麽關系麽?”
“這件事有人背後操縱!”
“此話怎講?”
外祖母臉似翻書,轉喜為怒,恨火外泄道:“京都之內,皇恩籠罩下,境界較高者有六位,皇族三位祭司皆因禁地異動而被迫去震壓,而另三位主帥,兩人因家事難以分身,其余一人便是你父親,但是你父親卻自首下獄了,所以無人能以神念攻擊鷹人,確保救下小皇子。
這一切的一切連在一起,據本宮分析,必然是為人謀劃!以皇子性命威脅,從而逃出,假以時機,挾皇子來與陛下談條件!”
好家夥!
這不是一出綁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