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光亮的盡頭,兩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夜色下來回徘徊,銀白色的月光照在她們的身上,能讓陸成萱清楚的看到來人的容貌。
正是她思念著的清蓮和邢禦。
清蓮沒有多大的變化,一身青色繡荷花長裙,鬢上梳著圓髻,略有些嬰兒肥的臉上,目光卻是擔憂的,走近便能聽到她擔憂的聲音,“邢禦,你說小姐真的會在這裡等我們嗎?”
“那可是皇宮,小姐進去了怎麽可能輕易出來。”
“可是小姐又托大少爺傳信給我們,該不會錯的,這麽久沒來不會是出事了吧?!”
邢禦在一旁也是面色焦急的向著四周巡視,“應該不會出什麽事情吧?”
“小姐若是有事,就不會有機會寫信,還能讓大少爺轉交給我們了,希望小姐只是被其他什麽事情給絆住了,這才耽擱了時間,我們再等等。”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清蓮垂頭喪氣。
陸成萱進宮已經有半年之久了,這半年的期間裡,清蓮很是想念陸成萱,驟然接到陸成萱的信,清蓮高興的一晚上都沒有睡著,要不是昨夜一直都下著暴雨出不了門,怕是昨天晚上清蓮就能站在宮門前等著了!
即便如此,暴雨剛剛停下,清蓮也是早早的收拾好就拉著邢禦一起來了。
從早等到晚。
生怕陸成萱會有什麽事情耽擱了,而她們來晚了又錯過了!
陸成萱快步上前,隱隱有些激動的向著兩人招手,卻是不敢放大聲音,“清蓮,邢禦,我在這裡!”
“小……小姐!”
“是小姐的聲音!”
清蓮回過神兒來,向著聲音的來源處張望,在看見陸成萱的身影的時候,不由得眼眶微紅的撲到了陸成萱的面前,“小姐……”
“小姐……”
“奴婢好想您,終於看見小姐了!嗚嗚嗚……”
陸成萱被清蓮激動的模樣弄得哭笑不得,任由清蓮在自己的懷中發泄,心中陣陣暖流劃過,邢禦在一旁也是忍不住濕了眼眶,“小姐。”
“好了好了,不哭了。”
“都多大了還哭鼻子,忘記我怎麽教你的了嗎?”
陸成萱佯裝成生氣的模樣瞥著清蓮的模樣忍俊不禁,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受氣的小媳婦兒,半年沒見過丈夫呢!
“記得,奴婢……奴婢這不是太高興了嗎!”
清蓮抹了抹眼角的淚水,不忘記重要的事情,“小姐是怎麽從皇宮裡面出來的?”
“還有,這麽急著找我們過來,是遇到了什麽困難嗎?”
皇宮守衛森嚴,陸成萱難得出來一次,一定是有要緊事情要吩咐她們去做的,清蓮不明白情況,更不敢隨意耽誤陸成萱的時間,“小姐您盡管說,不管什麽事情,奴婢都會豁出去性命替小姐辦好!”
“還有……還有邢禦!”
撲哧。
陸成萱被清蓮這般嚴肅的模樣逗笑,到底還是親近的人能讓陸成萱開懷一笑,比在皇宮那人人都披著一張面具的地方輕松多了,“行了,知道你這丫頭忠心,我在宮裡面生活的很好,你們不用擔心我,我能應付,找你們過來也是為了宮外的生計。”
“交代你們閑置的店鋪從現在開始可以開張了,這裡面是我閑暇的時候繡的繡品,價格都列在裡面的單子了,並且是用了不同的針法所繡,不會被人發現的,你們拿到店鋪裡面去售賣,賣來的銀子便繼續用成禦的名字存入到錢莊,等著過一段時間之後看看店鋪的起色,我再告訴你們下一步該如何去做。”
陸成萱在宮中收買人心的有些時候,都是用繡品去換的。
她想要在外面開店,又想要再宮中籠絡人心,勢必不能用一種針法,容易被人發現,查出來便是私自販賣宮中財物,是要被治罪的,即便這財物都是出自陸成萱之手……
可皇宮就是那麽不講道理,進宮了便什麽都屬於皇宮,自己繡的也不成。
清蓮接過包袱,簡單的看了一眼裡麵包著的數量不少的繡品不由得驚訝,“天那,小姐,這些都是你繡的嗎?”
“銀子我們暫且是夠花的了,奴婢真的擔心您的眼睛和身子會受不了。”
“沒關系,我心裡有數,這種辛苦的日子不會太久,等著我們的店鋪有了一定的起色和一定富裕的銀子之後,你們便開始雇傭繡娘,繡莊繡品到底是不能靠我一個人的力量。”陸成萱蹙眉思索道。
現在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她在宮中什麽都沒有,處處要銀子打點,而宮外,趙祗雲被放了出來,也不知道俞氏和成禦的吃穿用度有沒有被苛待,還有她的店鋪也剛開始開張。
這天下所有的白手起家都是用汗水和血淚換來的。
即便暫時辛苦,陸成萱也只能咬牙堅持。
“好,奴婢明白了!”清蓮將陸成萱的繡品小心翼翼的包裹好,隨後緊緊的抱在懷中,“小姐您放心,奴婢雖然手笨,但是這售賣的事情您便交給奴婢吧,跟著小姐這麽久,奴婢也大概知道該如何定價了,還有小姐的價格單子在裡面,一定不會出錯的。”
陸成萱淡笑著點頭,“我相信你可以的。”
“成禦……和姨娘……”
“她們都很好,小姐您放心。”清蓮濕著眼眶,“大夫人雖然被放了出來,可是二少爺本就是有老夫人寵著,現下有多半時間是在學堂之中,沒什麽大礙,姨娘本身便是不爭不搶的性格,就算是大夫人存心想要找茬也尋不到錯處,還有大少爺偶爾也會幫著姨娘說話,大夫人看在大少爺的面子上便不再來找姨娘的麻煩了,外面的人一切都好,只是小姐您一個人在宮裡面是為難您了。”
清蓮垂眸,眼中的淚水便又止不住的落下,原以為陸成萱執意要選秀入宮,是要做嬪妃的,嬪妃是可以帶貼身婢女做陪嫁入宮的,那樣清蓮就又能和陸成萱在一起了,不想陸成萱的志不在此,不但不想要成未皇上的嬪妃,反而是進了六尚局。
不管六尚局裡面的女官身份再怎麽尊貴終究是伺候人的,小姐嬌弱的身子怎麽會受得了?!
“那就好,都好那就好。”陸成萱輕聲呢喃,她最擔心的也便是成禦了,聽聞成禦一切都好,陸成萱也能放下心來了,“還有……翠果說的是……大夫人……和別人有染?”
這才是陸成萱急著要見清蓮最要緊的目的。
她不明白,趙祗雲為什麽要在清涼寺中私會男人,還是長相醜陋的……錢明源。
陸成萱不提起這件事情也罷,這一提起,清蓮便猛然驚覺,慌忙拉著陸成萱說道,“是呢小姐!”
“奴婢來的時候還想著這件事情一定要見到小姐之後親自說明,不想這一見到小姐之後就給高興的忘記了,險些把正事兒給耽擱了!”
“小姐,您知道嗎?”
“那大夫人去清涼寺私會男人是翠果親眼見到親耳聽到的事情,並且私會的好像不只是一個人!”清蓮神神秘秘,同陸成萱說的時候更是忍不住壓低聲音。
是打從心底裡的對趙祗雲鄙夷。
放著好好的嫡母夫人不做,非要自己作踐自己,和外面的野男人私會,私會也就罷了……竟然……還不只是一個男人!
這是要寂寞到了什麽程度啊……
才能做這樣的事情。
尤其是……
趙祗雲還被關了那麽久,竟然都還沒學會老實。
清蓮簡直覺得自己長這麽大的認知都要被趙祗雲給顛覆了!!!
“什……什麽?”
陸成萱眉心緊蹙,同樣是被清蓮所說的話給震撼到了,“還不只是……一個人?”
“那其他人呢?”
“翠果可曾辨別出來了其他人的身份?”
不知道為什麽,陸成萱總覺得這件事情上處處透漏著怪異,她不明白趙祗雲的意圖,更覺得……愧對陸成灝……
該要用一番什麽樣的心態,才能讓他去正視自己的親生母親的所作所為,將來她該怎麽和陸成灝坦白?
又或者說……
陸成灝對趙祗雲那般不耐煩的態度, 是不是早先便已經知曉了趙祗雲的行事作風,只是礙於沒有辦法去阻攔,才對趙祗雲心生了厭煩?
陸成萱的心倏地疼了一番,看似紈絝,不學無術的陸成灝,心中究竟背負著多少沉重,才能不被她影響,而去活出自己想要的樣子,愛人和愛自己。
清蓮如實的搖搖頭,“不知道。”
“翠果也曾經去認真觀察窺視,可惜始終不知道另外的人叫什麽名字,什麽身份,但是……但是好像隱約聽翠果說,趙祗雲提起過,那個晦氣的人死了……”
“大夫人才曾經為此高興過一陣兒呢!”
清蓮扁扁嘴,這件事情從翠果的口中得知之後,她還曾和邢禦討論過,究竟是為什麽,最後兩人一致覺得,這可能是趙祗雲承受不了自己的情夫慘死的消息,有些受不了打擊才瘋瘋癲癲的了,倒也不曾在意。
可陸成萱卻聽在了心裡,眉頭擰的更深了,就連臉色也不太好。
“那個人死了……”
“好端端的竟死了?”
陸成萱呢喃著,腦海中似想到什麽關鍵的信息,可每當陸成萱就快要抓住的時候,那念頭便一閃而過,徹底消失不見,頓時陸成萱的腦海中便只剩下了茫然和疑惑。
清蓮和邢禦見陸成萱思考的認真,便不忍心打擾,靜靜的站在一旁,清蓮滿臉欣慰,跟陸成萱在一起的時候,她身上那份嫻雅淡然的氣質總是能讓人莫名的安心,仿佛只要有陸成萱在,便什麽事情都不用擔心,不用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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