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腳步聲越來越大,繼而便是房門被打開的聲音,一陣寒風吹過,讓陸成萱不由得縮了縮身子。
趙祗雲眉眼含怒迎面走來,陸成歡和宋婆子一行人緊隨其後。
偏院本就偏僻簡陋,屋內擺設除了炭火盆便是一旁的掉漆桌子和殘破的凳子了,如今這麽多人一來……便是徹底沒有了這些東西的容身之地了。
陸成萱身著淡紫色繡菱花的薄襖,額間斜插著羊脂玉簪子,未施粉黛,臉頰被炭火烤的緋紅,可即便是這般清苦幻境,也遮蓋不住陸成萱身上的氣勢,陸成歡遠遠比不上。
“呦,五小姐,你還真的是淡然啊,事到如今你竟然還能這麽淡定如斯的坐在這裡,當真是讓人佩服。”宋婆子瞪著眼睛,咬牙切齒。
她是趙祗雲的遠房親戚,跟著趙家沾親帶故的,憑借著趙氏姐弟的身份地位,誰還不給了幾分面子!
可陸成萱倒好,二話不說一頓亂打,讓她的臉面置於何地?以後還怎麽在陸家當差!
“是您自己出去還是要老奴請你出去?”
宋婆子挽起袖子,另有其他兩個婆子站在身後,幾個人殺氣衝衝,抬手就要上前牽扯陸成萱!
陸成萱卻眼疾身快的避開了幾個粗野的婆子,等著一雙水汪汪的黑眸,人畜無害的看著趙祗雲和陸成萱,“大夫人,您來了。”
“不知大夫人大駕光臨,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想要吩咐成萱去做嗎?”
“您若有吩咐,大可隨便差遣個下人來傳達命令就可以了,成萱一定竭盡所能的去完成大夫人交代的事情,斷然不用辛苦大夫人親自走一趟。”
趙祗雲目光凌厲,冷哼道,“陸成萱,事到如今你還敢在這裡裝作茫然不知。”
“即便你是這府中的小姐,我也斷然容你不得,務必要把你處置了,才能平息我心中的怒火。”
陸成萱面不改色,並未有半分的神色慌張,反而是看著趙祗雲甜甜的微笑,“夫人,成萱不懂。”
“捉賊還要拿贓,不知道成萱做了什麽錯事,竟然惹的您如此生氣,還請大夫人明示,就算是死,也能讓成萱死個痛快!”
趙祗雲目光閃爍寒光,“非要我把話說明白?”
“你先是故意出言挑釁我,陷害崔嬤嬤不義,再是不顧身份懲罰府中有功勞的老人,憑借著這些,便是將你打了二十板子關了禁閉也不足為過!”
“你們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點就地正法!”
陸成歡目光痛快得意,更迫不及待的催促著身旁的婆子。
總算能光明正大的除掉了陸成萱了。
時值隆冬,正值寒涼入骨的時候,陸成萱這瘦弱的小身板,二十板子下去,還不要了她的性命,再關上禁足,不許外人看望,不給治療不給吃飯喝水,由著她自生自滅了!
和直接處死沒有什麽兩樣,反而還說的更好聽一些。
倘若陸成萱死了,陸家便沒有人比自己的樣貌更加出塵脫俗了,陸成歡光是想想都覺得激動,她也要成為人上人,像陸成音那樣……
不甚至是超過陸成音!
陸成萱唇角不著痕跡的劃過一抹譏笑,打二十板子?關禁足?
趙祗雲帶了這麽多人來,這氣勢,哪裡只是打打她這麽簡單,分明是想吃了她!骨頭都不剩的那種。
“夫人,您這話請恕成萱實在是不敢接受,成萱何時出言挑釁大夫人了?”陸成萱眉眼含笑,“又是如何挑釁的大夫人?”
陸成萱的確是言語上不敬了,
可那也是趙祗雲自找的,若不是她非要攔著自己,讓自己請安,又言語上擠兌,陸成萱也沒有機會湊到趙祗雲的面前對她挑釁不敬,這挑釁的話嗎……自然是重複不得的,誰沒事會願意自己重複一下被人羞辱的話? 那可都是趙祗雲的痛處。
“處罰崔嬤嬤的,也是老夫人的命令,成萱並沒有說半句話,更沒資格說話,您若是不滿,大可以去找老夫人去討還公道。”
陸成萱笑盈盈的,可這笑容卻甚是刺眼。
沒人的時候她是獵豹,快準狠,有人的時候她便是小白兔,溫柔又聽話。
“再者說嘛,這宋婆子……”陸成萱挑眉,拖長了音調,“她頂撞俞姨娘,以下犯上,還慫恿二少爺犯錯不說,竟口口聲聲說她為人做事是代表著夫人的臉面,即便是做了什麽事情也都是得了夫人的允許的。”
“這不是在公然辱沒夫人嗎?”
陸成萱情真意切,“誰不知道夫人治家嚴明,不但有功勞更有苦勞,夫人怎麽會吩咐人去教唆二少爺不學好,不學無術貪嘴還脾氣大容不得人,以下犯上就更不會了, 夫人以身作則尊敬老夫人,這可是陸家上下數十雙眼睛都親眼看著的!”
“宋婆子這不是在打夫人的臉嗎?這成萱怎麽能聽著她長了張嘴就紅口白牙的汙蔑夫人,氣不過才出面替您教訓了幾句重話,只是……”
陸成萱目光瞥向宋婆子身上的傷口,“只是這一身傷成萱可不知道從哪來的,您看我這小身板,能是宋婆子的對手嗎?
趙祗雲吩咐宋婆子在陸成禦身邊伺候著肯定是沒安好心,頂撞俞姨娘,以下犯上,教唆陸成禦學壞,這些也肯定少不了趙祗雲在背後推波助瀾,可恰恰趙祗雲好面子,只能在暗中動手,人前她還是在乎自己陸家大夫人的名聲,和趙家小姐該有的身份和氣度。
那好。
陸成萱就正好用趙祗雲所在乎的事情將她暗中做的那些事情當成笑話一般說出口。
明褒暗貶。
偏趙祗雲還不能反駁,一旦反駁就相當於承認她是真的在背後吩咐了宋婆子做壞事了,到時候更沒有借口收拾陸成萱了!
“你!”趙祗雲臉色陰沉。
宋婆子聽了陸成萱的話也是當場就心口悶了一口老血!
不知道從何而來?難不成她還自己把自己打得一身傷就是為了冤枉陸成萱,往陸成萱身上潑髒水嗎?
打人的時候你怎麽不說打不動呢!事後還不承認。
陸成歡目光流轉,冷聲的上前,“母親,莫要聽了這小賤人胡言亂語,打她從祠堂出來之後就變得越發刁鑽起來,您直接懲罰了她就是,還和她廢話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