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泰爾老頭禁不住顫抖起來,時隔十四年還無法忘記那一夜所經歷的恐怖。
“孩子,我無法用語言向你描述當時的情景,親眼看到那個恍若魔神的怪物,親眼目睹那瘋狂而血腥的邪教祭祀儀式以後,任何正常人都不可能再保持冷靜,我和我的同伴也不例外,接下來發生的是一連串逃亡、追殺和死亡,我的同伴一一倒下,最後連你父親也犧牲了,我本人失去一條腿,僥幸活了下來,你母親也幸運地逃離魔窟,當時我們都還沒有意識到她已經懷有身孕,而且那可憐的小生命也受到大教堂中邪惡魔力的汙染,生下來就比正常人多一隻眼睛……”
喬安忍不住伸手摸向後頸。那顆渾圓溫熱的眼珠與他血肉相連,隻要他願意,隨時可以睜開那隻眼睛觀察身後的事物,更詭異的是那隻眼睛的視力比他前面的兩隻眼睛更銳利,甚至還能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正常視物。如果說這是異怪血統的標志,那麽給予他這一血統的怪物究竟是什麽呢?是外公不願提起的那位邪教領袖“聖母”嗎?
喬安曾在神學書籍裡看到過各種教派的聖母畫像,看起來全都是那麽美麗、端莊而慈祥。“聖母”這個詞在他心目中原本有著美好的形象,然而今天過後,原本的觀念被徹底顛覆了。
“孩子,你頸後那隻眼睛是一個來自十四年前的詛咒,如果你走上術士的道路,不斷深入挖掘自己血脈中蘊含的魔力,那麽遲早有一天你將與賦予自己這一血脈的怪物相遇,要麽被迫淪為她的仆從,要麽被她吞噬。”紀堯姆・泰爾緊緊握住外孫的手,一字一句、發自肺腑的告誡他:“你有天賦,我的孩子,可你不能選那條路――不能放縱自己變成一個遠離人群乃至喪失人性的怪物!”
“我不會的,外公,我絕不會變成怪物!”喬安握著外公枯槁的手,鄭重做出承諾。
事實上,就算沒有外公的忠告,他也不打算走術士這條路。畢竟他已經成為一名法師學徒,已經習慣並且發自內心地熱愛通過不斷學習奧術知識提升施法能力的修行方式,而術士的修行方式則完全不同。
舉例來說,如果法師得到一支記錄著未知法術的卷軸,他可以試著翻譯並且解析卷軸中記載的知識,將之抄錄到自己的法術書上,經過一段時間的潛心研究過後就有可能熟練掌握這個法術。
那麽術士呢?
如果術士得到同樣的法術卷軸,隻能將之作為一次性施法道具,卻很難真正掌握卷軸上記載的法術。因為術士大多不具備法師那樣豐富的奧術理論和全面的知識結構,隻能不斷深入發掘自身血脈中具有的魔力,說白了就是純靠天賦吃飯――這輩子能學到多少種法術,具體是哪些法術,即便不是全部,至少很大一部分在出生那一刻就被注定了。
血脈給了術士超凡的力量,卻也束縛了術士的發展方向。如果你是一位具有“火元素”血脈力量的術士,那麽對不起,這輩子基本別指望能夠領悟冰系法術了。
對喬安而言,選擇術士職業就等於放棄了自由學習法術的資格,無法滿足他那渴望活到老學到老、尋求更多法術以及無限可能性的狂熱求知欲,所以他不想選擇這條路――哪怕術士比法師更切合他的天賦,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獲得“神之淚”以後,喬安的智力屬性提升到15,與魅力只差1點而已,況且將來若能完成“神話試煉”,解除這件神器的封印,
還會從中獲得更多智力加成,選擇法師作為終身職業同樣有著光明的前景。 基於以上種種考慮,喬安決定堅持自己做出的職業選擇,絕不後悔!
泰爾老頭從外孫眼中看到了堅定,欣慰地點點頭,不再講述過往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轉而問起喬安當前更為緊迫的難題。
“萊頓學院的學費不便宜吧?”
“一年三千金杜加,食宿和書本之類的費用另算;好在我已經申請到委托培訓助學貸款,免除一半學費,現在還差一千五百金杜加……”喬安心虛地補充一句,“我盡量爭取提前畢業,不上課的時候還可以打零工,想來總能湊夠學費。”
老頭冷笑一聲,輕蔑地說:“你才見過多大世面,真以為錢是那麽好賺的?你長這麽大,連三十金杜加都不曾有過,怎能想象出三千金杜加是多麽大的一筆錢?光靠打零工,你一輩子也賺不出一年學費。”他敲敲煙鬥,臉色稍有緩和,“明天你去找丁道爾家那兩個小子,讓他們去後山,把我種的那顆黑橡樹砍了,傑森・丁道爾願意出一千金杜加買下那棵樹。”
“那是整片林子裡最好的樹,砍掉太可惜了。”喬安低聲抗議。
“你出生那天我種下那棵樹,現在你就要走了,我一個殘廢老頭顧不過來那片林子,不如把樹砍了賣掉,省得麻煩。 ”泰爾老頭若無其事的說。
喬安聽了外公這番話,心裡既感動又辛酸,隻能緊咬著嘴唇克制住流淚的衝動。然而就算賣掉黑橡樹,最多一千金杜加,還差五百金杜加的學費;況且這還隻是一年的學費,明年就沒有第二株黑橡樹可賣了。
喬安辭別外公,心事重重的離開小屋。抬頭看一眼天邊火紅的晚霞,決定吃過晚飯就去鎮上逛逛,看有什麽賺錢的門道。
晚風送來烤肉的香氣,喬安揉了揉鼻子,不由加快腳步。康蒂的手藝真不錯,三隻野兔都烤得表皮晶瑩油亮外焦裡嫩,喬安扯下一條兔腿咬了一口,濃鬱的肉汁隨之迸發出來,滿口鮮香回味無窮。
康蒂自己也不客氣,捧起兔腿埋頭大嚼,臉頰和鼻尖都沾了油脂,亮晶晶的有點滑稽。兩人狼吞虎咽的啃光一隻肥兔子,康蒂滿足地打了個嗝,雙手撐著餐桌艱難地站起來。
“吃得好撐,我要出去散散步,順帶送隻烤兔請泰爾先生嘗嘗,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剛從外公那裡回來,就不去了。”喬安跟著康蒂出了廚房,吹聲口哨呼喚傑米過來,套好雪橇過後對康蒂說,“我去鎮上,賣掉凶暴獾的毛皮和肉就回來。”
“早去早回。”康蒂向他揮手道別。
喬安牽著狗走出很遠,無意間回頭,發現康蒂還站在小屋門前目送自己,小小的身影在暮色裡顯得格外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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