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認出追趕自己的人,正是紅發術士迭戈·安東尼奧尼,然而他此刻的形象看起來不同以往,顯得非常怪異。
高速飛行的同時,安東尼奧尼腳下還噴射出熊熊烈焰,身軀也在急劇膨脹,轉眼間就由一個中等身材的人類青年轉變成為一尊高大壯碩的巨人!
就連他的膚色也徹底改變,由古銅色變成磚紅色,渾身每一根毛孔都在猛烈噴發灼熱的黑煙,眼眸如同碳火余燼,額頭兩側還長出一雙惡魔般的漆黑犄角。
“那是什麽怪物……”
愕然望著對面那尊渾身濃煙繚繞的紅色巨人,喬安不由頭皮一陣發麻。
最初他以為那是某種變形法術的產物,不過對方腳下升騰的煙雲,很快就使他聯想到《瓦雷斯怪物圖鑒(元素生物分卷)》的一幅插圖。
沒錯,安東尼奧尼此刻已經化身為一尊原生於“火元素位面”的“火巨靈”!
巨靈一族偶爾會遊蕩到主物質界,而且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時常寄居在油燈或者銅瓶當中陷入沉睡,直到被偶然路過的人喚醒。
正如善良的“風巨靈”也被人們稱為“燈神”,總會在能力允許的范圍內慷慨幫助他的人類朋友,脾氣爆燥秉性邪惡的“火巨靈”也被人們稱為“精怪”,倘使有人不小心把他們從密封的銅瓶中釋放出來,得到的報答將是殘忍的折磨與虐殺。
喬安現在終於明白,迭戈·安東尼奧尼的術士血脈源自火巨靈一族。
他此刻展現出的形態並非魔法塑造,而是源自體內的“火巨靈血脈”力量,臨時“返祖”成了一頭貨真價實的火巨靈!
喬安可不想與這種渾身噴火的怪物肉搏,匆忙遙控“法師強襲掌”轟向緊追過來的火巨靈,試圖把他擊退。
可惜安東尼奧尼的戰鬥經驗與施法能力都比他更勝一籌,遮天巨掌尚未落下,火巨靈腳下已然升起一圈閃亮的傳送光環,高大的身軀消失在“任意門”內,輕松躲過“法師強襲掌”拍擊。
下一瞬,火巨靈直接傳送到喬安跟前,狂笑聲中迎面向他轟出一拳。
“小朋友,挨了打可不要哭鼻子喲!”
喬安此時已經來不及施法,好在這半年來在托馬斯指導下苦練的拳擊技術在關鍵時刻派上了用場,一看安東尼奧尼揮拳的架勢就斷定這只是虛招,真正的重擊來自右拳後招。
喬安微微側頭,從容閃開安東尼奧尼迎面打來的刺拳,隨即雙臂交叉下壓,及時架住對方緊接著打過來的一記右勾拳。
強勁的衝擊力使他感到雙臂發麻,身體也被拳勁頂得向上飄起。喬安緊抓住安東尼奧尼的右臂,順勢抬腿猛踢他的肚子,兩尊巨人就在空中激烈扭打起來。
在這場肉搏中,喬安加持“神話變巨術”的體型比火巨靈更佔優勢,但是力量明顯不如對方,更要命的是火巨靈渾身毛孔噴出的高溫蒸汽,不斷灼烤著喬安的“抗火結界”。
這樣持續扭打下去,用不了兩分鍾喬安的抗火結界就要耗盡魔力自行崩潰。
在那之後,安東尼奧尼體表輻射出的高溫將直接灼烤喬安的身體,點燃蓬松易燃的羽毛。
不能再這樣糾纏下去了!
喬安咬了咬牙,豁出去硬吃安東尼奧尼一記重拳,強忍著眼冒金星的痛楚,面孔貼近對方頭部,左眼迅速湧現出一抹蘊含負能量的蒼白光澤。
他正要放出“衰弱射線”削減對方的力量,從而在搏鬥中獲得優勢,頭頂突然炸響一聲悶雷,積鬱一整天的陰雲終於化作瓢潑大雨灑落下來。
雷雨來得太突然,喬安化身的鷹人被雨水淋濕羽毛,糊在身上很不舒服。
安東尼奧尼碳火般灼熱的皮膚,淋了雨水,嗤嗤作響,蒸汽升騰,膚色迅速由深紅蛻變為青灰,像是被丟進水池浸泡過的燒火鉗。
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對激鬥中的雙方都造成了負面影響。
喬安被淋濕的翅膀不利於飛行,而安東尼奧尼受到的妨礙更大。
火巨靈天性畏懼寒冷,非常厭惡潮濕的環境,在暴雨中戰鬥,他的實力將大打折扣。
“呸!算你小子運氣好!”
安東尼奧尼奮力撞開喬安,抹了抹濕漉漉的頭髮,心有不甘的瞪了他一眼。
“托這鬼天氣的福,你撿回一條命,下次可就沒那麽容易放過你了。”
喬安沒有做聲,目送安東尼奧尼煙霧繚繞的身影迅速遠去,直至消失在雨幕深處,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竭力扇動沉重的翅膀,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飛回尼塞西堡壘。
暴雨迫使戰場上的攻防雙方暫時休戰,各自撤回營地。
迭戈·安東尼奧尼解除血脈力量,由火巨靈變回正常形態,降落在維爾將軍身邊,接過阿爾法遞來的乾毛巾,擦拭被雨水淋濕的長發。
“迭戈,那個小法師跟你糾纏了這麽久,居然不落下風,真讓我大吃一驚。”阿爾法感慨道。
安東尼奧尼輕輕點頭,臉色難得的嚴肅。
“敵方的隨軍法師,表面看來只是一個小小的級法師,法術位卻多得不可思議,還掌握了許多連我都未曾見過的古怪法術,其實力遠遠超出法師等級,簡直是個怪物!”
“不得不承認, 我們低估了敵人的實力,今天這一仗打下來,著實吃了不少苦頭。”阿爾法搔頭苦笑,“我的族人先是遭到炸彈轟炸,接著又被敵方伏擊,最後平安撤回來的兵力還不到三分之二。”
“路易,我們的人傷亡多少?”
安東尼奧尼問負手出神望向帳外雨景的維爾將軍。
“傷亡總數近百人,其中陣亡三十三人。”
維爾將軍面無表情地回答。
“的確是慘痛的損失啊,可惜沒能給敵人造成同樣沉重的打擊。”
安東尼奧尼歎了口氣。
“哪怕按照最樂觀的估計,敵方在今天這場戰役中付出的傷亡總數也不會超過100人,而且他們佔據主場優勢,受傷的官兵可以在堡壘中得到及時治療和周到的照顧,相比之下,我們這邊的處境就要糟糕得多,傷兵不得不躺在漏雨的帳篷裡忍受潮氣與寒冷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