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鎖清秋,不知百姓幾多愁,酒肉河邊流。
偌大的洛陽宮裡升不出道道人煙,花圃裡也只有菊花開的黃燦燦,在式乾殿前,七、八隻瘦小的杜鵑鳥正茫然地立在樹枝高處上,而不一會,就會有一隻杜鵑搖搖晃晃地摔落下來。
細看上去,這隻鳥兒已經皮包骨頭。
眼光再順著式乾殿往南看去,那正是“建中立極”的太極殿。
太極殿建在一個高大的二層台上,各面闊形為十二間,在其正面有設計了左右兩個升殿的踏步。
其殿一字並列的兩側又分別建立了西堂與東堂。所謂西堂,便是皇帝日常起居的地方,而東堂則是皇帝平時處理朝政、召見群臣和講學之地。
而此時,就在上朝。
東堂上眾多臣子跪拜,司馬衷坐在高高的皇位上俯視著他們,但看起來卻有些心不在焉。
“眾卿可有本奏?無奏即可退朝。”司馬衷懶散地揮揮手問道。
聲音一下,臣子們皆沉吟起來,不斷地互相悄悄私語,終於推出了一位臣子向前對司馬衷稟道。
“臣有本奏。”上前的這個人叫做張華,乃是西漢留侯張良的十六世孫。
“張卿請講。”司馬衷坐正收斂起臉上的懶散之意,認真地說道。
“陛下,今年我大晉各地皆鬧起災荒,百姓家裡無一點存糧,人人都沒飯吃,從而導致民不聊生,餓殍遍野,令我等心痛,這乃是我大晉之大哀啊。”張華露出揪心的表情沉重地說道。
“哦?沒有飯吃?”司馬衷眉頭緊皺,甚至從坐位上站起來著急地左右踱步。
底下的部分臣子看到司馬衷如此焦灼,心中也有了些慰藉:雖然自家的皇帝不聰明,但好歹愛民如子,懂得疼惜百姓。
司馬衷踱步了幾回合,眼中突然一點疑惑閃過,好奇地問向下面的臣子,道:“他們既然沒有飯吃,那為什麽不去喝肉粥呢?”
“......”張華聽到司馬衷的問題,不由得身子一愣,隨後一陣惱怒之情湧於臉上,但卻因為作為臣子不好發泄出來,只能在原地哭笑不得。
而其余的臣子有的唉聲歎氣,有的小聲憋笑,有的露出不屑的表情。
災民們連飯都吃不上了,又哪裡來的肉粥呢?
“不會連肉粥都沒有吧......”司馬衷意識到氣氛不對,心虛地小聲問道。
“咳咳,沒有。”張華忍住怒意回答道。
“那...那張卿對此有何辦法?”司馬衷的眼神又是一亮,把問題反拋給提出奏本的張華。
“開國庫,放糧,賑災,以撫百姓之心。”張華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回道。
“就依張卿所言,那這件事就交給張卿全權辦理如何?”司馬衷重新坐回座椅上,邊拍扶手邊同意道。
“喏。”張華低下頭淡淡地領了旨,心中不由得一嗤:蠢貨罷了。
在張華領旨之後,許多臣子嘖嘖地看著張華羨慕並有意向地往張華靠攏著。
因為這可是一份油水不小的差事啊。
就算只能分得一口湯喝,那也能半輩子逍遙快活了。
繼張華之後,又有幾位臣子奏本,司馬衷也都一一準奏了;眾位臣子皆心滿意足,這才“無本可奏,開始退朝”。
東堂臣子猢猻散,只剩一人西堂閑。
司馬衷一進西堂門殿後,便命令所有在這服侍的太監宮女全部出去,明面上是要“靜一靜”。
但在只剩下司馬衷一人之後,
他那傻裡傻氣、懶散的目光瞬間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準確地來講,如狼眸一般。
若是有人在司馬衷背後叫他一聲的話,他一回頭,便會有......
狼顧之相!
“張華賑災之事,你務必要嚴謹查好,若有一人膽敢貪墨國庫的一分一厘,你知道該怎麽辦?”司馬衷看似是在自語自語道。
“是,陛下。”在不知何處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回復著司馬衷的命令。
“還有,你上次是說,陽兒被找到了是嗎?”司馬衷輕輕地移到旁邊的木榻邊,伸手拿起了一塊糕點,還未送入口中時,便意有所動地問道。
“找到了,只是......”女聲有些猶豫地回道。
“只是什麽?”司馬衷咬了一口糕點,點點碎末沾在了胡子上,然後感覺味道不錯直接一口全部吞下去了道。
“我妹妹帶陽殿下去了...彭祖墓。”
“哦?”司馬衷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緊接著看似是又再次準備拿起下一塊糕點,但是伸出的手指方向突然往下一滑,便順著用力把住了這個裝著糕點的盤瓷向一邊的黑處砸去。
“混帳!皇室血脈豈能跟你們這些東西去冒險?!”
“奴才管教不嚴。”額頭上被砸的血淋淋的女人跪著顯出了身影。
朱雀!
當年將念吳救出宮外的朱雀!
“不過,二娘也跟著下墓了。”朱雀似乎感受不到額頭上的疼痛,低著頭繼續淡淡地說道。
“二娘?”司馬衷挑眉沉吟了一會,點點頭這才坐下說道,“既然有二娘出馬,那我就放心多了。”
“但無論如何, 在陽兒出墓後,你和白虎必須親自將他請回宮裡來。”
“因為,這天下恐怕是將要亂了。”司馬衷眼中露著深邃,意有所指地歎道。
.......
“不會吧,咱們千辛萬苦、費勁心血,到最後竟然只是找到了一個彭祖的衣冠塚?”
三叉戟重新化成了三尾貓在前面領著念吳幫他們去找出路。
而這墓裡所謂的出路原來竟是和埋葬彭祖的主墓室連在一起的。
葬著彭祖的棺材底部通著一條長長的地道,過去這條地道後,便就可以重見天日了。
雖然念吳不懂得起棺的忌諱有什麽,但他自覺得用道家驅鬼那一套招式應該就夠用了。
於是他開始燒香、點符、起釘,最後開館。
可當念吳一開棺後,棺材裡的東西卻讓念吳崩潰了起來裡面只有幾件古代的衣服,半具屍體都沒有!
“難道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嗎?彭祖的屍體被偷走了?”張元伯同樣難以相信眼前的這個事實。
“捷足先登是真的,但他也只是偷走了這裡的大多數寶貝罷了;這裡是衣冠塚也是真的,狗屁的彭祖還玩什麽狡兔三窟?!”念吳扯出放在棺材裡的衣服摔在地上沒好氣地吼道。
這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賠了夫人又折兵。
張元伯歎了口氣,看著昏迷著的兩個人和惱怒的念吳,心中同樣不爽,他的眼神往著棺材裡輕輕一瞥,在剛要移開時,突然就停在那裡不動了。
“公子,棺材底部有刻著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