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安國想著鄭主的時候,鄭主、清都王鄭梉世子鄭柞正與宗室鄭旋越過
北侖河,從陸路向防城港進發。
鄭梉自然想與安國軍結盟,前年鄭主大舉進攻阮主設在日麗江附近的“長城”,
雖然在荷蘭人艦隊的幫忙下攻破了第一道城牆,不過卻被阻擋在第二道,最
終還是被阮主擊敗。
此時的南方阮主還沒有佔領湄公河三角洲,人丁、糧食遠不如牢牢控制著紅河平原的鄭主,鄭主的人丁是阮主的三倍,就因為如此,鄭梉一直耿耿於懷,前一次有荷蘭人的幫忙也不行,自從看到新近佔領廣西的安國軍兵強馬壯後便動了心。
與荷蘭人相比,鄭主對於北方的強國一直懷有戒心,荷蘭人最多要求自由貿易,而北方的強鄰可是對領土有要求的。
故此,自從安國軍要求租用鴻基港後,彼等商議許久,最終還是不打算答應。
鴻基港此時尚未開發,鄭梉也奇怪安國軍為何盯上了這個港口,因為鴻基港離防城港並不遠,也就三百裡海路,若是東興便更近了,要南下貿易,大可不必選擇鴻基港,選擇海防港以及更南的清化港倒是可以理解。
於是他們便認定鴻基港一定有安國軍覬覦的東西,一開始他們以為是黃金、白銀等物,鄭梉讓進郡公黎文曉糾集壯丁幾千沿著鴻基港附近的海岸到處挖掘。
最終他們在鴻基港東岸的土地上發現了黑煤,此時的阮主在葡萄牙的幫助下已經開始部分用煤炭替代木柴進行鋼鐵的冶煉了,而北方的鄭主卻卻很少用,彼等還是以木柴為主,不過南方阮主的情形他們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難道是此物?聽說此物可以燃燒,用來冶煉鋼鐵,生火做飯都可以,不過北國地大物博,應該不缺此物啊?”
鄭梉甫一看到此物便有些疑惑。
“國主,安國軍船堅炮利,竟不亞於西夷,彼等使用鋼鐵必定很多,多半也大量使用此物”,黎文曉說道。
鄭梉點點頭,“速去打探此物的價格,哼,北人實在狡猾,竟想以租賃海港為名竊取我國的物資!”
多日後,鄭梉通過荷蘭人以及使用過此物的商人大致了解了此物的價格,也不貴,一斤才一文銅錢,不過要用此物冶煉鋼鐵,用量極大,這麽算下來還是很可觀的。
西夷的大船一船便可裝載此物四十萬斤,按照一文一斤的價格便是四百兩銀子,三船便是一千二百兩,若是每月都有大船來好幾趟,這一個月便能賺上幾千兩,加上與安國軍、荷蘭夷等人的貿易,若是開發了鴻基港,豈不是每月有幾萬兩的進項?
多年與阮主的戰爭過後,鄭主的國庫也空虛得很,每月若是有幾萬兩白銀的進項,那可算是很大的一筆收入了。
鄭主便決定自己修建港口、開采此物,再賣給安國軍,並以此為籌碼與安國軍談判。
與莫敬宇一樣,鄭梉對於這個新近崛起的安國軍還摸不著頭腦,決定讓老成持重的鄭旋帶著鄭柞沿著陸路去廣州,沿途自然是要一探虛實。
鎮守防城港的何萬強部將領聽說鄭主世子要經陸路去廣州拜訪大都督,一方面趕緊派人通知何萬強,一方面也殷勤接待。
何萬強得知後趕緊稟告了徐勇,此時白雲飛剛剛從廣州回到潯州,得知鄭主使者來訪,趕緊派人緊急稟告李安國,自己又親臨南寧等候鄭旋一行。
鄭旋、鄭柞兩人一路從防城港到欽州,再到南寧,先是觀摩了欽州守軍的操練,接著又下到鄉下觀看風物,到達南寧時心裡已經有了盤算。
“在下白雲飛,乃是安國軍廣西布政使,兩位貴賓想要經陸路去廣州,自然無不可,不過本官建議走到潯州就可以了,安國軍麾下,風物、景象大同小異,自潯州開始便可乘坐我內河水師船隻直達廣州,何如?”
鄭旋、鄭柞兩人商議後便同意了。
等到了潯州,坐上安國軍內河水師的大船後,兩人的神色都有些沉重。
一路走來,城池、鄉間秩序井然,農人們都辛辛苦苦地在田地裡勞作,城池裡商業興旺,無論官、民都是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與往日大明官場的萎靡不振大異其趣。
軍隊也是整肅有加,與以往彼等印象中疲遝麻木的明軍也大相徑庭,雖然安南人自己的軍隊也好不了哪兒去,不過彼等還是覺得比大明的強一些,無非是因為大明太大了,彼等不敢有所圖謀而已,心中之覬覦那是少不了的。
特別是廣西之地,此地雖然貧瘠,不過卻有與鄭主旗下差不多的丁口,加上鬱江流域的南寧、橫州(橫縣)、貴縣、潯州四地也有大片的平地,雖不如紅河平原那麽大,不過加起來也相差仿佛了,廣西四面皆山,若是有了紅河平原,再加上廣西的糧食和人丁,安南人絕對會打造一個強盛的國度。
不過看了安國軍轄內的景象後,鄭旋、鄭柞都知道這不大可能了,眼下擊敗阮主,統一安南國才是正經,貿然與安國軍開戰,被阮主趁虛而入便不好了。
等他們坐上阮發的水師船隻,這心裡的驚駭更是無以複加,區區內河水師便配備了多門火炮,水師官兵也是雄健勃發,這些船隻比鄭主旗下海上的船隻都大、配置都好,就更遑論安國軍海上的艦隊了。
等到了佛山,二人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得了,心裡還殘存的一絲僥幸也破滅了。
作為同樣是中原文化的國家,彼等知曉,想要圖謀一國,在此國尚有不小的實力之時,趁其內亂、貧困之時大舉介入方為正途,如今安國軍境內兵強馬壯,船堅炮利,百業興旺,想要此時介入無異於天方夜譚。
二人很快見到了李安國。
“大都督,您看中的就是此物吧”
等鄭旋將一袋子優質的無煙煤放在李安國面前時說道。
李安國一見知道自己的打算被鄭家識破了,不過若是鄭家開采也好,自己購買便是,否則佔一處便要安排大量的人丁、軍卒在那裡,這仔細盤算下來恐怕耗費也並不比單純的購買小。
不過,如此好的地方,控制在自己手裡終究是比采買好一些,否則一旦雙方撕破臉面,斷絕了煤炭的供應就不好了。
“哦?”,李安國假意仔細觀察此物,“此物產自何處?”
兩人仔細觀察李安國的神色,看他不似作偽,心裡也有些忐忑,“難道此人的目的就是港口,並非此物?”
“大都督,就在鴻基港”
“哦,鴻基港還有此物?那真是太好了,好了,先不談此物了,貴方對於我之前提出來的租賃鴻基港一事可有結果了?”
“大都督”,鄭旋說道,“還請大都督見諒,國主說境內尚沒有租賃港口的說法,加上如今面上還是黎主主政,國主只是一國之丞相而已,若是擅自將國土租給外邦,境內必定群議紛紛”
“直接說你等的條件吧”
“好的,大都督,我等的條件是”
“其一,鴻基港由我國自行建造,貴國往來船隻可以進港停歇,不過需要提前通報,我國在外海有引導船隻,當然了,遇到狂風暴雨等不測之天氣不在此列”
“船隻的數量呢?”
“一次最多五艘,軍船不能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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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繼續說”
“其二,黑煤由我國采掘,貴國若是需要可向我方購買,購買價格由雙方協商決定”
“還是五艘船?”
“是的,不過不限時日”
“也就是說我方無論是每月五艘,還是每天五艘不論?”
“大意如此,不過每次船隻裝載好黑煤之後需速速離開,當然了,若是遇到惡劣天氣可向我方申請後等天氣轉好之後再離開, 不過此時船員不能上岸”
“還有嗎?”
“沒有了,對了,大都督可用貴方的火銃、火炮等物向我國交換黑煤,當然了銀兩也可以”
“好!就這麽辦!”
剛才李安國也在心裡仔細盤算,到處佔地,到處派人這耗費實在太大了,既然鄭家識破了他的盤算,乾脆就讓他們自己挖掘算了,何況他還有莫家這個後手。
至於廣南國的阮福溪,李安國已經將他放回去了,如今平巴島的營房、倉庫已經建好,三千海軍陸戰隊戰士已經進駐,加上陳上川的船隊,阮主想要驟然向佔城國發難,也得瞧瞧自己的臉色,這一去二來,等彼等準備好了大舉進攻廣南國,沒準自己的金蘭港上的設施也建好了。
至於鄭玄父子,根據商船傳回來的消息,彼等還好好的在王城,也是,鄭玄手下還有五千軍隊,阮主就算看他不順眼,也需要調集重兵壓境,再脅迫鄭玄退位,同時更換他人,如今這中間還隔著阮福安的慶和州,他想擺平鄭玄,首先得過阮福安這一關。
就算阮主的軍隊能很快擊破阮福安,想要繼續向南,不會不顧忌左近他這一支軍隊,北方的慶和,他想佔就佔了吧,慶和以南之地他想強佔,還得問他安國軍同不同意。
阮主若是醒目的話,在北有鄭軍大軍壓境的情形下,絕對不會同時開辟兩個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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