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五中迎來了新學年開學的一天,一大早,校門外就滿是學生和家長,不過,畢竟都是十五六的孩子了,家長多是送到學校,交待兩句也就離開了。
荊離一個人走進校門,當他真的置身在這充斥青春與稚嫩氣息之中時,心中的錯雜感更加強烈了,而今,他再次成了其中一員,極其荒謬。
後肩被撞了一下,一個皮膚挺黑的男生正和朋友追鬧,那個男生趕緊對他歉意的笑著說不好意思。
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深吸了口氣,嘖,真是個CAO蛋的世界。
按他的心理年齡,這幫倒霉孩子都該叫他叔叔了,這種感覺如鯁在喉,讓他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他變成這樣還不到二十四小時,昨天下午從操場上醒過來的時候頭上腫了一個大包,現在還隱隱作痛,然後恍惚之中被一個男人帶回了家,那是個應該挺有錢的男人,畢竟開著一輛大約價值上百萬的車,隻是,這人把他送回家就驅車走了。
他在恍惚之中一句話都沒說,全都是那個男的在不耐煩的叨了幾句,聽口氣似乎是父子的關系。
而當他腦子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接近深夜了。
空無一人的套房,清冷的燈,而他在錯愕和難以置信的精神狀態之下在沙發上半睡半醒的懵了一夜。
在早上醒來時,在明白這真不是一個夢之後,他傻怔了好半天才勉強暫時接受了現實,而他唯一掌握的情況就是,他今天好像要上學,而且是高一開學第一天。
匆匆在手機上查了下高中的名字,所幸昨天報名留下來的資料上有,要不然他都不知道學校怎麽去。
他倒是有想過不管不顧的留在房子裡把情況和思緒理清楚再說,不過,為了避免校方通知家長之類的破事,以他現在一無所知的狀態,在面對原本的親人時說不定會發生什麽無法掌控的意外,所以,他還是打算先按照原軌跡走著再說,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所在的班級是十八班,整個高一段有二十個班,這規模真不小,如果一個班五十個人算,光高一段就有一千個學生了,他以前上高中的時候,擴招了才十二個班。
進了校門之後是一個被教學樓包圍的中央廣場,綠植點綴,潔淨素雅,四周的教學樓外牆潔白素淨,似乎是最近才翻新過,讓人心情也跟著舒緩不少。
他雖然不知道自己的班級在哪,但是隨著學生流,隻要跟著那些眼神全是對新學校的憧憬,還有不少新鮮感的學生走,很容易就走到了高一所在的教學樓。
十八班在三樓,他走進班級的時候教室裡嗡嗡作響。
黑板、學習標語、多功能講台,課桌椅,青澀的少年……很遙遠的記憶,照理說他應該是緬懷的,可他現在是在重歷,滋味很複雜。
而這時,他發現一個問題,自己該坐哪個位置?
一般來說開學報名時就會把座位安排好,可是,他完全沒有這一段的記憶啊,醒過來的時候這些都結束了。
他想了想轉頭出了教室,書包也沒法放下。
教學校是一個H形建築,他就在中間那條走廊上看會風景,不知道座位沒關系,等上課鈴響了,學生都坐好了之後,空的那個座位應該就是自己的了。
小問題而已。
夏風從走廊裡經過,帶來一襲涼意,抹了下頭髮,短發有點刺手,微有點不習慣,自打初中開始他就沒理過這種平頭了。
很快,
第一節課的上課鈴響了,他獨自悠然的回到班級,班裡鴉雀無聲,講台上站著一個看上去二十出頭光景的女性,應該不會超過二十八,班主任很年輕啊,小西服單馬尾讓人看起來乾淨幹練,無框眼鏡略增一絲文學氣質,纖細的皓腕上戴著一隻女士金色表,算是一抹亮色,挺合他口味的。 不急不徐的說了聲報告,女老師眉頭皺了皺,不過沒說什麽,示意他進來。
目光一掃之後就落在了右邊第三排順數第三個位置,那裡非常顯眼的空了一個位置,不動聲色的往那個位置走去,在過去的途中發現他的同桌是一個女生……
他眉角抖了抖,既使以他成年人的審美來看,這也是個極漂亮的女生了,特別是一雙眼睛,清透雪亮,氣質清冷帶著一種距離感。
這是自己同桌?他臉上不顯,心裡卻隱隱有點皺眉,相比之下他倒是更希望同桌能普通一點,雖然以他的年紀,也不至於對十六歲的少女犯怵,可是他確實沒有多少和少女打交道的經驗,挺麻煩的。
隻是,當他坐下之後,發現班級裡的氣氛頓時奇怪了起來,近五十雙眼睛刷刷的集中在他身上。
難道他的座位不是這?如果不是他有足夠的心理年齡優勢,這會冷汗都要下來了。
講台上的班主任揚了揚下巴:“荊離同學,昨天才坐的座位今天就忘了?”
果然坐錯了,荊離心裡突了一下,主要是因為同桌的小姑娘有點過份漂亮,容易顯得他別有用心。
不過他也沒多慌亂,都幾十歲的人了,這點城府還是有的。
他拎著書包起身,在走廊一側的那排座位上看到一個空位,這位置有點刁鑽啊,難怪剛剛那會沒注意到。
也沒解釋,就這麽起身離開走到自己真正的座位上坐下,從頭到尾身上都掛著近五十雙眼睛的追光,而他真正的同桌,一個長相頗為喜感的男生,正像看外星人一樣的看著他。
“牛B啊兄弟,一開學就搞事。”
同桌壓低了聲音悄聲說道,荊離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解釋的打算,而且他也沒想好怎麽解釋。
這同桌見荊離沒理他也不介意,賤笑著拿手肘頂了頂:“你不會是想楊芷雯想失心瘋了吧,自己給自己洗腦以為自己是她同桌?兄弟,雖然我對你明目張膽拋棄我的行為不介意,但我覺得你這招有點腦殘啊。”
“誒,我可聽說她是全段第三名,抽簽到我們班的,學習成績好人長的更沒話說,校花肯定沒跑了,校花誒,能做一年同班同學算我們幸運了,萬一她以後要是成了大明星,那真是……”
荊離舔了舔下唇,眉頭皺的像隻小螃蟹,這家夥是話癆嗎,打他坐下來之後就沒停過嘴。
終於,講台上的班主任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一道目光就刺了過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全班的目光。
“荊離!”
荊離一愣,怎麽叫自己?
“站起來!”
他立即意識到可能是剛剛同桌說話的事算到他頭上來了,這同桌也是雞賊的很,邊說話邊觀察老師,老師一看過來嘴就停了。
“開學第一天就遲到,座位亂坐還上課講話,還有沒有一點紀律觀念?如果再講話就到走廊去講,給我站好!”
饒是以他在場最為年長的老臉,這時也不禁有點尷尬,開學第一天就被罰站,估計還上了班主任的小本本,真的是開局一條黑狗,臉黑的一B。
這要是一般高中生,這時候可能會辯解兩句,什麽剛剛說話的不是我之類的,不過他還不屑這麽做,隻不過是罰個站而已,認了也就認了,並沒有什麽大不了,何況,這班主任估計打他遲到那會就看他不順眼了, 真要是上課說個話,還不至於被點名罰站。
倒是經過這一下之後耳根子清靜了,這話癆同桌總算安靜了下來。
班主任是數學老師,第一節課也沒有馬上進入高中知識的打算,算是充分照顧到一個越長暑假之後的學生心態問題,整節課主要是在籠統的複習了初中知識點,再講講初高中的知識區別。
荊離站著聽課倒是聽的滿認真的,因為畢竟埋葬這麽多年的知識真要拎起來說難也難,說易也易,不過隨著班主任的提點,他曾經的模糊的基礎知識清晰了不少,也想起了不少公式和知識點。
大概課到一半的時候,這班主任就讓他坐下了,有可能是看他態度還不錯,也可能是想到開學第一堂課不宜懲罰過甚。
一個上午下來,荊離一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沒挪過步,上課認真聽著,下課翻翻書喚醒塵封的記憶,唯一不習慣的是手邊沒有茶,口袋裡沒有煙。
他以前是一天一包煙的量,不喜酒,沒煙不行,這和他的工作有關系,做廣告設計,工作枯燥或沒靈感時容易煩躁,需要尼古丁來緩解一下,他猶豫是不是乘現在沒癮戒了,有點糾結。
“呆會一起去食堂嗎?”
全學意笑嘻嘻的問他,就是那個話癆同桌,可能是因為害他被罰站,略帶愧疚的安靜了兩節課,但這會兒又舊態複發,時不時的就管不住嘴,就算荊離沒理他都不在意。
不過他想了想也沒拒絕,這小鬼嘴是碎了點,但也沒壞心,而且他感覺以後也需要對方提供些信息,嘴碎的人套話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