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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廚》第1433章 探討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探討

 蔡京拱手道:“此乃為天下人設教之書,國公於義理一道,憑借此書,可與先哲比並。”

 蘇油擺手:“讓元長看過,是要你提意見的,這些話就不用說了。”

 蔡京整理了一下思路,先問道:“敢問國公,《倫理》綱要,與他人看過了嗎?”

 這是肯定的,蘇油一邊在整理思索的同時,一邊也和國中有影響力的人物保持著通信。

 這部綱要,他分別與代表老一代的司馬光、王安石、文彥博、呂公著、張方平;中間一代的唐淹、蘇軾、蘇轍、章惇、韓忠彥、鄭俠、甚至是程顥,都征求過意見。

 年輕一代裡邊,則有黃裳、劉正夫、邵伯溫、蘇元貞、晁補之、畢仲遊、蘇迨。

 相比程朱理學站在哲學的下遊,從倫理角度往哲學方向靠,意圖為“王道”尋找哲學依據,最後形成理學一路,蘇油要做的事情,其價值是不言而喻的。

 蘇油要做的事情,是以哲學為基礎,以倫理學為框架,探討如果要構建一個近乎完美的道德社會,所應當遵循的規則。

 這已經突破了哲學和傳統儒學的范疇,目光已經注視到人類未來發展的方向和腳下的發展道路。

 蘇油推開了一扇宋代學者從來沒有企及過的窗戶。

 蘇油對這個社會,不再簡單以君臣士農工商來進行劃分,而是對每一個參與到社會生活裡邊的人,用其共有屬性進行了劃分。

 在這個劃分體系內,每一個人,都在履行自己的社會職責,都承擔著相應的權力和與之對等的義務,都為一個系統服務,那就是人類社會。

 而有利於維系這個社會,並使之進步的所有東西的認知之總和,就是道德與文明。

 而道德又受到文明進步程度所影響,比如商代行人祭,對於商國之人來說,那也是他們認知裡邊奉天敬祖的善,這就是他們的道德,受到了他們文明程度的限制。

 因而兩者相輔相成。

 而對於個人道德來說? 則受到“社會范圍”的限制? 這就是人我之別。

 修身,是“獨我”;齊家? 是將“我”的范圍擴大到了家族;治國? 是將“我”的范圍擴大到國家;平天下,是將“我”的范圍擴大到全天下。

 這其中又包含了社會范圍在認知上的擴大和社會道德在認知上的趨同。

 而且這樣的擴大和趨同? 必須有利於社會進步,有利於人類社會的進步? 有利於每一個人或者說最大多數的人? 物質水平和精神水平的提高,否則社會就會變成頭部吃尾巴的內卷型社會,最終分崩離析。

 這就是道德存在的必要性,也是它的核心價值所在。

 如今的大宋? 無疑是人類文明發展程度最高的國家? 因此讓“天下”朝大宋的價值觀、倫理觀、道德觀趨同,是有利於全人類社會共同進步的。

 這就給了發展、進步與擴張中的大宋一道有力的思想武器,牢牢佔據了大義。

 而且還有一點沒寫出來,那就是如果大宋的統治者,想要用這套理論發展自己的國家? 享受這套理論給自己帶來的紅利的話,那就同樣要受到這套理論的拘束。

 大宋的有識之士? 老中青三代精英,當然能夠看到其中的價值? 對於蘇油的這個理論方向,都是感到驚豔? 讓老一代欣慰? 同輩推崇? 後輩景仰。

 不過這些和蔡京說不著,蘇油給那些人看自己的理論,是因為信任他們的人品。

 對於他們來說,只要理論站得住腳,對大多數人有利,他們自然知道該如何選擇。

 但是君子可欺之以方,這個世界上不全都是那樣的人,出於謹慎,蘇油同樣需要蔡京這種“奸人”的建議。

 擺了擺手:“你不用管別人怎麽想,我也不想用別人的說法來影響你,我隻問你的想法和建議。”

 “蔡京是真心佩服國公的修為。”蔡京先對蘇油施過一禮,這才說道:“要說意見嘛……也不是沒有。”

 “元長講來。”

 蔡京斟酌了一下,決定還是直說比較好,於是說道:“此書用了諸多新詞,其中綱要,凡例之類的體例,理學的痕跡,實在太重了。”

 “理學如今雖為顯學,然畢竟還未被朝廷采為取士之道,士大夫揣摩研習,尚不夠深刻。”

 “不理解《原理》,就開讀《倫理》,對於牽強附會之輩來說,只怕反而不能理解,或者旁牽別引,胡亂解讀,最後攻訐有加也說不定。”

 這方面蘇油倒是的確沒用想到,不由得問道:“元長的意思……”

 蔡京說道:“國公,書是好書,就是……有些……超前了,或者說,推廣還沒到火候。”

 蘇油猶豫了一下:“然則何時才是火候?”

 蔡京也敲著茶幾,沉吟了半晌,開口就是:“或者,讓司馬學士來?”

 蘇油噗地一口茶噴了出來:“你能不能給點正主意?不要逮著人就坑。”

 說完卻沉下了臉色:“元長是看出了什麽風險?”

 蔡京沒有否認,但是話說得很藝術:“今上乃大有為之君,恢復唐製,設六部以分割相權,這些原不還是國公設計的嗎?”

 蘇油也沒有否認,但是同樣將話說得很藝術:“我之所為,乃為致君堯舜。然堯舜力躬,與民作則,其權益增,其勞益甚。此所謂冠冕有加,必承其重者。”

 蔡京大為震驚:“這……這這……”

 蘇油問道:“怎麽了?”

 蔡京深吸了一口氣:“國公,我認為,大宋皇家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冠冕有加,必承其重’八個字,在現今便已夠用了。”

 “《倫理》一書,固為至理,也是為今後的……發展,指明了路途。然無識之輩,怕是隻以為國公為升鬥之民號呼請命。京隻恐於士大夫無動其衷,於小民又莫名其奧。徒增紛擾,於國無益。”

 “如果要頒行此書,那就還得加工,抹去其中理工痕跡過重的地方,從義理方向著手討論,仿效《論語》的體例,先誘引士大夫階層的入彀認同才行。”

 “現在國公的論著過於鮮明,直如長刀大戟,無知之徒,不知是為了保護他們,只怕先會惶恐不安。”

 蘇油總算明白過來了,自己到底還是後來者的思維,忘了考慮宋人的習慣和接受程度。

 自己這部書,可不是隻給精英看的,普及播種才是根本目的。

 撫掌笑道:“明白了,元長此論方為至理,要不便叫《倫理訓類》?作為自家關起門來教育扁罐漏杓的閑言碎語之總結,如何?”

 蔡京見蘇油聽了勸,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又為蘇油一轉眼就能想到如此巧妙的方式而驚歎:“此法妙極,蔡京有幸,先得窺夫子之道,夫子莫以為蔡京希望獨專,一味阻礙就得了。”

 蘇油此刻心裡隻感到無比的滑稽。

 不光光是因為剛剛和真實歷史上著名的大奸臣掰扯了半天道德, 最後還采納了他的建議;

 還因為他想到了後世一本書——《朱子語類》。

 《朱子語類》那部書裡邊,很多話幾乎就是純白話。

 比如“人只有個心,若不降服得,做甚麽人!”

 又比如“人精神飛揚,心不在殼子裡面,便害事。”

 又比如講論語:“曾子三省,看來是當下便省得,才有不是處,便改。不是事過後方知始去改,省了卻又休也。”

 蘇油對程朱理學是不怎麽感冒的,但是現在自己要推行自己的思想,卻要模仿南宋景定四年出版的朱熹與其弟子的問答語錄匯編,實在是太特麽……

 這不光是要換了人家得菜,這是連人家做菜的鍋都要搬走,都不知道從何吐槽起了。

 但是不可否認,這樣的方法,卻是如今宋人最容易接受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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