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清楚的知道日本間諜的厲害,但是當高志航親耳聽馮慕華說覽橋航校也有日本人的間諜的時候,他的心裡還是大大地吃了一驚,因為空軍的選拔標準不同於陸軍,後者只需要學會放槍就可以上戰場,而空軍的培養則需要花費大量的金錢和時間,而且還需要看個人的天賦。
所以,各個國家的飛行員都是用黃金打造的,每一個人的價值都是巨大的,也正因為如此,空軍的選拔也極為嚴格,不僅對士兵作戰素質的選拔很嚴格,同樣對他們的政治審查也格外嚴格,要知道,此時的飛機都是國民政府花大價錢從外國買回來的,每一架都價值連城,而且是打一架少一架,所以每一架都是國民政府的心頭肉,是他們的心肝寶貝,若是政治審查不嚴,混進來了一個間諜,在關鍵的時刻駕機起義,或者是乾脆攻擊隊友,那對中國空軍的威脅就實在是太大了。空戰可都是用秒計算的,關鍵時刻出一個內鬼掏自己人的屁股,可以覆滅整個飛行隊,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因為是人都是有反應時間的,在空戰這種瞬息萬變的環境中,沒有人能在應付當面之敵的時候,還能抽出時間精力來對付本該是可以完全信任的隊友。
高志航本來以為空軍的審查已經很嚴了,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這裡面還是被日本人滲透了內鬼,他雖然知道日本間諜的厲害,但是還是不願意相信這件事,便一臉驚訝地問馮慕華道:“是真的嗎?你們有證據嗎?”
“當然有證據。”馮慕華站直身子,斬釘截鐵地說道:“他叫郭文達,是你們這裡的後勤部副主任,他每個周末放假都會去雙橋巷跟他的情人約會,而他的那個情人就是貨真價實的日本間諜——川野良子,現在這個女人就關押在我們軍事情報處杭州站,就是她供出的郭文達,而且據她交待,郭文達就是她發展的下線,專門負責竊取空軍情報,他們總共已經完成了上三次情報轉移工作,就在他們約會的地方。”
高志航還是不敢相信馮慕華的話,雖然從理智上來說,他覺得馮慕華說的很靠譜,否則的話,人家為什麽不去找別人,偏偏來找你呢,又不是跟你有仇,但是從個人情感上,他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的朝夕相處的戰友成了日本人的走狗,便試探性地問道:“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是不是那個女間諜使得反間計故意攀咬郭文達的?”
聽到這句話,馮慕華不由地莞爾一笑,看來這位高大隊長還是很重視袍澤之情的,否則的話也不會因為一時情急而問出這麽沒有水平的話來,還反間計?都什麽年代了,這種伎倆也就能在戲文裡成功,便臉帶微笑地耐心解釋道:“不會。那名女間諜川野良子已經被我們攻破了心裡防線,她是不敢說謊的。而且她說的細節也都能對的上,絕對不是瞎編的。再說了,她就算是想陷害中國的忠良為什麽不去陷害更為重要的一個,比如說高大隊長你,反而去陷害一個後勤部的副主任。這樣的官員中國一抓一大把,她就算是把他成功誣陷了,黨國第二天就可以派一個人來接替他的工作,絲毫不會有任何影響,所以她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
一席話有理有據,不由地高志航不信。高志航承認他剛才完全是被同袍之間的感情衝昏了頭腦,竟然連這麽簡單的問題都想不明白,現在事實已經明擺著了,那個郭文達就是因為沒有堅定地守住軍人的立場,這才被那個女間諜川野良子拉下了水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自己若是再護著他,那就不是顧念同袍情了,而是嚴重的瀆職行為,是對黨國和其他數百萬國軍弟兄尤其是空軍弟兄的不負責任。
於是,高志航便不再猶豫,拿起桌子上的電話筒,撥通了後勤部的電話,過了片刻,只聽得電話筒那邊傳來了一個聲音,問道:“喂,請問是那位?”
“是我,高志航。”高志航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好讓自己保持跟之前一樣,一手拿著電話,淡淡地說道:“請郭副主任來一趟,我找他有點事。”
“是,高大隊長,我馬上就通知郭副主任。”那名通訊員在電話那頭站直身子,鄭重地說道。
“嗯。”高志航只是這樣淡淡地“嗯”了一聲,便掛掉了電話,此時此刻的他還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跟那位郭文達雖然算不上多麽要好的朋友,但是好歹也是一起共事多年,這些年大家處的都很愉快,可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個郭文達早已經變節,成了日本人的走狗,一時之間,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面對這位老戰友,老朋友。
過了一會兒, 郭文達便來了,在敲門經過允許之後,便徑直推門進屋,跟馮慕華等人一樣,先是走到高志航的跟前,向他立正敬禮,道:“報告高大隊長,郭文達前來報到,請高大隊長指示。”
馮慕華一聽郭文達三個字,精神一下子就上來了,還沒有等高志航說話,便立即衝著眾位手下大聲命令道:“把他的槍下了!”
話音剛落,陸大鵬便帶著幾位手下下了郭文達的槍,然後使出平日裡練就的本事,三下五除二就將他綁了起來。
一時間,郭文達有些大驚失色,一臉納悶地看著高志航,有點激動地問道:“高大隊長,你這是幹什麽?”
高志航將頭別過去不再看他,誰也不知道他此時心裡在想什麽。
馮慕華沒有跟他廢話,拿過他的配槍,掂了掂,然後揣到自己的皮帶裡,道:“郭文達,你的事請發了。不是高大隊長要抓你,而是我們軍事情報處要抓你。至於為什麽,我想你心裡應該很清楚吧,你的情人川野良子現在就在我們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