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拙言這樣安排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將馮慕華當成了自己子弟來看待，絲毫不拿他當外人。

　對於這一點，馮慕華也是很感動，席間頻頻向周拙言敬酒，自己也喝了好幾杯，很夠意思。

　在酒桌上談事情向來是中國人的習俗，馮慕華和周拙言也不能例外，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二人隨便聊了幾句家常，便將話題扯到了工作上。

　馮慕華這次立下了大功，給杭州站行動組大大地長了一次臉，也給包括周拙言在內的所有直屬上級的仕途平添了不少希望，因此，周拙言自然很是高興，幾杯酒下肚之後，便忍不住地誇獎起馮慕華來，笑道:“慕華，你這次可是立下了一件奇功啊。本來案子的線索已經斷了，就連我和站長都認為這件案子成了死案，沒想到你竟然能在蛛絲馬跡中發現端倪，進而通過強大的推理一舉破案。你可不知道啊，這件事已經在咱們軍事情報處傳為美談了，就連處座都聽說過你的名字了。”說話的時候，得意之情溢於言表，有這樣一個能乾的下屬，他這個做長官的臉上也跟著有光彩。

　馮慕華心裡也很得意，這可是他穿越到民國的第一仗，首戰必勝，這一仗打出了個大彩兒，對他以後的前途會很有幫助，不過，他也不敢居功自傲，連忙給周拙言倒了一杯酒，一臉奉迎地笑道:“哪裡，哪裡。組長你太過抬舉了，這都是組長你指揮得當，慕華只是略盡綿薄而已。”說罷，又忍不住地看了周拙言一眼，問道:“處座真的知道了這件事?”要知道，在軍事情報處，處座可是天王老子一般的存在，這裡幾乎所有的軍官的生殺榮辱都在他的一念之間。像馮慕華這樣的區區少尉軍官就更是如此了，處座一句話可以讓他們飛黃騰達，同樣也可以讓他們身敗名裂，甚至是付出生命的代價。

　現在見周拙言說處座都聽說了自己的名字，馮慕華心裡隻感到興奮不已，處座要是能記住自己，那對自己來說可謂是莫大的福音，可以給自己的仕途平添不可估量的籌碼。

　周拙言微微一笑，他有意好好栽培與進一步結好馮慕華，所以也就不想瞞他，又喝了一杯酒，道:“你也不用謙虛，有功就是有功。你立了功，我臉上也有光，誰讓咱們是同鄉世交呢?你要是能多立幾個大功，那別人提起咱們老廣來，還不得大大地豎起個大拇指?”說完，又看了馮慕華一眼，不急不慢地說道:“你想一下，這麽大的事情，能瞞得過處座嗎?咱們軍事情報處自從成立以來才抓過幾個日本間諜?才繳獲過幾個密碼本?據我聽到的小道消息，處座拿到那本密碼本之後，高興地合不攏嘴，第一時間就把它交給了委座。不出意外，處座這次在委座跟前又大大地露了一次臉，被委座當面誇獎了半天。回來之後，處座就喜笑顏開地給站長打電話，把站長狠狠地表揚了幾句，還著重誇你能乾。”

　一席話聽得馮慕華心裡美滋滋的，看來處座是真的記住他了。後世的馮慕華曾經著重研究過戴笠這個比他大幾輪的老同行，知道他是個記憶力十分驚人的人，只要是他記在心裡的事情，他這一輩子估計都是不會忘的。

　現在處座記住了自己的名字，還覺得自己能乾，那只要自己再多多努力，爭取多抓幾個日本間諜，多立幾個功勞，那自己的仕途還不得順風順水?馮慕華知道，處座是浙江人，骨子裡和委座一樣，是信任同鄉的，而且，他和他的副手廣東人鄭介民也不大對付，在原則上應該是不喜歡重用廣東人的。

　但是，這只是一般情況下，在和平時期搞任人唯親沒什麽，和平時期的官員誰當也是當，誰當也能勝任，又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無非就是開開會，寫寫報告而已，就連報告也是別人代寫的。

　但是，馮慕華知道，將來中日之間是要開戰的，而且日本此時的國力要比中國強上很多，在戰爭初期，可以說是勢如破竹，打得國軍節節敗退，直接把一些意志不堅定的中國人的抵抗信心打沒了，迫使他們索性投降做了漢奸，以圖在日偽軍的統治之下謀取新貴的地位。其中的傑出代表就是汪精衛副主席。

　在這種情況下，你還搞任人唯親就不合適了，你的鄉黨再傑出能出幾個人才?要是沒有全國各地的傑出將士浴血奮戰，你打得過日本人嗎?這個時候，你只能任用手下所有能乾的人幫著你對抗強敵，否則，稍有疏忽，你就有可能面臨著被人家滅掉的危險。

　所以， 在抗戰時期，就連鄉土觀念很深的常申凱校長也不得不放下他的舊觀念，任命了一大批非浙江人的名將，其中就包括廣東人薛嶽和廣西人白崇禧。這裡面白崇禧跟老蔣還是死對頭，從中原大戰到兩廣事變，二人已經不知道掐了多少次了，但是老蔣還是一直讓他在整個抗戰期間身居要職。沒辦法，老蔣要是不這麽乾，不把所有能乾的將領都團結起來，還不一定能撐到日本偷襲珍珠港，進而世界反*聯盟成立，開始翻盤。

　處座也是一樣，一旦抗戰爆發，他的主要對手就已經不是鄭介民了，而是日本人，他要是不提拔馮慕華這種能乾的反日諜特工，憑什麽去跟日本人鬥?到時候，在諜報戰場上出不了成績，那即便他是委座的學生兼鄉黨，委座怕是也不會保他。你辦不了事還用你幹什麽?與其讓你佔著茅坑不拉屎，還不如讓你把位置讓給能乾的人，最起碼人家還能幫著自己打日本，不至於讓日本人滅掉自己。

　所以，就像是趙君弼說的那樣，只要是自己能立功，就不怕處座他不升自己的官。聽到周拙言的話之後，馮慕華又一次在心裡暗暗地下定決心，將來一定要更加努力，爭取多抓幾個日本間諜，以求揚名立萬，出人頭地，爬到一個讓人仰望的高度。日諜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