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秋雖然只是個學生,但是她父親是個商人,平日裡迎來送往的事肯定也少不了,她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再加上平日裡的耳濡目染,早就練就了一套待人接物的本事,當即笑了一下,微微欠了欠身,道:“組長好。慕華總是跟我提起您,說您對他很照顧。我們一家都很感謝組長,以後還麻煩組長多多費心了。”
“賢內助!”周拙言一指文素秋,哈哈大笑道:“我們的馮少尉找了一個賢內助啊!哈哈哈哈!”
一番話引起了四方賓客的哈哈大笑,惹得文素秋害羞不已,臉頰一片緋紅,不過她心裡也是很高興的,對一個女人最大的誇讚大概不是說她長得漂亮,而是說她旺夫吧。反正文素秋聽到這句話心裡像倒了蜜一樣甜。
這頓飯是行動組的慶功宴,來的人除了行動組的人之外還有周拙言的幾個鐵杆朋友,有警察局的局長,財政廳的副廳長以及幾個主任、處長等等等等,他們都已經從市民的街談巷議中知道了杭州站這次搗毀了一個日本間諜小組,只是不知道具體的細節,當然他們也不會傻到去亂問,接到周拙言的邀請之後,出於幫朋友撐場面的心理就齊齊地趕來了。
有這幾個高官來撐場面,再加上行動組這次大出了一次風頭,周拙言頓感臉上的光芒萬丈,頻頻地向賓客勸酒,這頓飯吃的很嗨皮。
文素秋作為馮慕華的未婚妻也被這幾個政府高官敬了幾杯酒,只不過她不會喝酒,全都用茶水代替了。
這次宴會讓文素秋大感滿足,之前她見父親接待政府官員的時候,都是極盡謙恭,絲毫不敢跟對方用平等的姿態講話,沒辦法,這年頭不管是有多有錢,見到當官的永遠都是低人一等。
而這次,她作為馮慕華少尉的未婚妻,第一次以一個平等者的姿態與這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們喝了幾杯酒,這讓她這個見慣了官員威風的弱女子大感揚眉吐氣。而她也切實感受了一把官太太的威儀,這種感覺真是美妙無比。
一念及此,她就對自己的父親充滿了感激,感謝他給自己訂了一門這麽好的親事,也為自己的丈夫馮慕華感到驕傲。
宴會結束之後,馮慕華帶著文素秋步行回家,此時的時間大概是晚上七點多,這在民國時期已經算是深夜,若不是杭州是個大城市,街道上裝上了路燈,此時基本上已經伸手不見五指。
二人一左一右並排著在路燈下散步,享受著喧囂過後的片刻寧靜,走了一會兒之後,馮慕華突然拉住文素秋的手,道:“今天晚上吃飽了嗎?”
文素秋出人意料的沒有反抗,就這麽很自然地被他拉著,笑了一下,點了點頭,道:“嗯。吃飽了。你呢?”
馮慕華嘿然一笑,道:“你別騙我了,我一直在注意你,你基本上都沒有吃什麽,全都在跟人應酬。你說你一個學生,怎麽懂這麽多東西?”
文素秋“噗嗤”一下子笑出了聲,馮慕華能時刻關注著她,讓她心裡很開心,這最起碼說明她的丈夫是關心她的,用手捂了一下嘴,道:“我這不是要給馮少尉撐場面嗎?我要是只顧著吃什麽都不顧,那你多丟人啊。”
“那有什麽好丟人的,出來吃飯一定要吃飽才行,回去你再加點餐,別把自己餓到就行。”馮慕華一邊拉著文素秋的手,一邊笑了一下道。
“嗯。”文素秋乖巧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二人就這樣並排著走著,一邊走一邊聊著家常,
過了一會兒,文素秋忽然抓住了馮慕華的胳膊,然後慢慢地將頭靠了過來。 就在此時,杭州站的刑訊室內,由情報組的上尉石祥主導的刑訊工作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不得不說,日本間諜小林源的抵抗意志還是比較強的,石祥對他用了很多手段,包括用鐵鉤勾住下體來吊著他,都沒有讓他屈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見已經被拷打的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皮膚的小林源還沒有開口,石祥不僅有些急躁了。組長給他下了死命令,讓他今天必須拿到口供,這都已經是晚上了,他再不開口,自己該怎麽交差?
石祥是個審訊犯人的老手, 他已經明確的感覺到小林源的抵抗意志已經趨於崩潰了,他之所以硬挺到現在還不開口,估計是顧念著自己的家人吧。
石祥也是個搞情報的老手,他根本就不相信什麽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在他看來,日本人跟中國人一樣,都是爹生娘養的,只要是血肉之軀,就沒有人能夠扛得住這些刑罰。
對方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能讓他憋著這口氣的,肯定不是什麽武士的榮譽和對天皇的忠誠等等扯淡的口號,只能是他的家人。只有牽掛著家人的人,才能熬到這一步。
不過,這一切對石祥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他不會為了對方的這種拚命保護家人的行為而感動,在軍事情報處工作多年,石祥早就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這個世界上能夠打動他的東西已經不多了。
而且,對方的家人在日本,他也沒有能力將他們救出來,現在他能做的只有加大刑罰,用更為殘酷的刑罰來摧垮對方的抵抗意志,讓他連家人都顧不上。不要怪我殘忍,誰讓你非來做間諜呢?
石祥叼了一支煙,斜眼瞪了一眼被五花大綁的小林源,冷冷地說道:“把他解下來吧。”
不遠處的小林源聽到這句話心裡暗暗地松了一口氣,暗道今天總算是挨過去了,自從來到了這個黑暗小屋之後,他感覺時間流逝的慢了好多,每一天都是煎熬,每一個明天都是恐懼,真正的度日如年啊。也不知道明天會有什麽東西等著他。
不想他剛放松沒多久,卻聽見石祥冷冷地說了一句,道:“直接給他上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