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間諜小組通常有三到五名鼴鼠,這些人往往都是身居要職的中國人或者是他們的家屬,而信鴿卻隻有一個。信鴿同時也是整個間諜小組的領導,這個人可以確定是如假包換的日本人無疑,因為日本人的排外心很重,根本不相信異族,絕對不會把這麽重要的一個崗位交給中國人來做。
軍事情報處自成立以來,雞毛蒜皮的小事幹了不少,但是卻沒有抓住過幾個真正的日本間諜。
當初武漢情報站的特工抓住了一個日本間諜還繳獲了電台和密碼本,立即震動了整個高層――這可是中國繳獲的第一個日本軍用密碼本,將會對中國破譯日本的電文工作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近代的中國十分落後,不光是軍事和經濟的落後,而是各個方面的落後,其中包括情報工作。
中國的情報工作起步很晚,在日本人眼裡就是小學生水平,日本人可以很隨意的破獲中國的軍事電文,而中國人看截獲的日本電文如同看天書。
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國民政府調集了全國的電訊精英和頂尖數學家來破解日本的電文,但仍然沒有大的進展,其原因就是因為沒有參照。
看過諜戰劇的朋友們都知道,所謂的加密電文其實就是用數字或者其他的東西來代替文字,若想破解這些亂碼,辦法說到底也很簡單,就是找規律,找到他們之間互相聯系的規律,這一切就會迎刃而解。
但是,若想找規律,必須要有參照,否則就如同大海撈針一般,費力不討好。
那本密碼本的繳獲,讓國內的破譯專家們如獲至寶,原因就是讓他們有了參照,正因為如此,參與繳獲行動的武漢站特工全都立功受獎,還獲得了雲麾勳章,一時風無兩,讓同行的人羨慕不已。
而這次的機會之所以讓整個杭州站的特工人員興奮,是因為一般情況下,日本間諜小組的信鴿是配備著電台的,以備他們與總部緊急聯絡之用,有電台就一定會有密碼本,若是自己也能繳獲一本密碼本,那肩膀上的肩章還不得換換樣式?
所以,在拿到線索之後,所有杭州站的情報人員都憋了一股勁,一定要把這個信鴿挖出來,好給自己的特工生涯添上靚麗的一筆。
然而,整整一天的時間過去了,鼴鼠交待的那個死信箱始終沒有人靠近,乾過這一行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八成是黃了。
一般情況下,鼴鼠是不會跟信鴿見面的,這樣可以增加整個間諜小組的安全性,而鼴鼠一旦竊取情報成功,就會將情報放到他和信鴿事先約定好的死信箱裡,然後在聯絡點發出信號,信鴿看到這個信號之後,就會來死信箱提取情報。
這種操作雖然繁瑣,但是卻最大限度地保護了信鴿的安全性,因為鼴鼠根本不認識信鴿,就算鼴鼠失手被抓,僅憑這點信息也很難查到信鴿的頭上。
情報是最具有時效性的東西,如果不出意外,信鴿當天就會取走情報,以免誤事,但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夜色慢慢降臨,鼴鼠交待的那個死信箱始終沒有人動過,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人取走情報,那就可以說明這份情報已經被放棄了。
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鼴鼠說了謊,耍了抓捕人員,不過這種情況的可能性不大。
馮慕華見過那個鼴鼠,是一個典型的唯利是圖之人,僅僅是因為錢財和日本人的許願就出賣了國家,這樣的人是沒有什麽骨氣的,落到軍事情報處的手裡,
是斷斷不敢撒謊的。 那麽導致這次抓捕失敗的原因就剩下一個了,那就是有內鬼,內鬼通過某種方式向日本人提前示了警,讓日本間諜果斷放棄了這份情報。
能在軍事情報處吃飯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絕不是後世電視上演的那樣酒囊飯袋,對於站裡出了內鬼這種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是在座的都是老油條,這種敏感的事情,誰也不會多說,一不小心說錯一句話就把人得罪死了。
時間在靜靜地流淌,又過了兩個多小時,第一行動隊的隊長趙君弼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臉上的憂愁更甚,他是個經驗豐富的特工,知道這個時候日本間諜還沒有動靜,那就表示著對方已經放棄了這份情報,這次行動可以宣告失敗了。
眼看著這條大魚從自己手裡溜走,趙君弼心裡別提有多難受了,這可是個立下大功的絕好機會啊,正是因為他是組長的同鄉兼親信,組長才把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批給他,讓其他兩個行動隊長眼紅不已。可是老天爺不幫忙啊。
這能怪誰呢,要怪就怪自己運氣不好吧。
趙君弼輕輕歎了口氣,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麽,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看的出來,他這是要決定放棄了。
果然,下一刻,安裝在監視小組內的電話響了起來,趙君弼很明顯已經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無奈地拿起了電話,道:“我是趙君弼。”
電話裡傳來了組長的聲音,道:“你留下幾個人監視,馬上和馮慕邦來站裡開會!”組長的聲音嚴厲而冷峻,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心情特別不好。
“是!”趙君弼知道,站裡這也是要放棄了,挺著胸膛回答了一聲,無奈地掛掉了電話。
這麽大的一個案子就這麽中途夭折了,令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甘心,馮慕華更是不甘心,後世的他是一個鐵杆軍迷,最崇敬的戰爭就是中國的抗日戰爭,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好不容易有機會去抓住一個日本間諜為中國的抗日事業做出貢獻,沒想到卻是這種結果。
後世的馮慕華也是個情報人員,他知道,這條線索斷了之後,依照現在的條件,要想再找到這個日本信鴿基本上已經不可能了。
現在的杭州雖然沒有後世的繁華,但也是個人口過百萬的大城市,在這個城市裡找一個絲毫沒有露出馬腳的人無異於大海撈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