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柱終於要服軟了,有道是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就是他媽的一個愣頭青,做起事來一點兒後果都不計,自己要是在跟他飆下去,那吃虧的肯定是自己,要知道,人家可是黃埔軍官,天子門生,上面老師學長一大堆,背景深著呢,自己的老爹就是個種地的,要不是走了狗屎運再加上手裡的手藝好也混不到這個位置,就自己這點根基去跟人家飆,到時候吃虧的肯定是自己,便笑了一下,給馮慕華遞了一支煙,用商量的口氣說道:“馮副隊長,你看這小子就剩下一口氣了,要是把他弄死了,咱倆都不好交代。要不咱們今天就緩一緩,讓他緩口氣明天再接著問。不是我吹牛皮,審犯人這種事,老哥還是有點經驗的。乾這種事不能著急,得慢慢來,讓他覺得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般的難熬,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樣用不了多久,他就撐不住了。真要是就這樣把他弄死了,反倒是給了他一個痛快,太便宜他了。”
馮慕華接過張大柱的那一支煙,活了兩世的他肯定不是個愣頭青,既然對方已經服軟了,那他也沒有必要非搞得對方下不來台,畢竟都是一個單位混飯吃的兄弟,搞那麽僵不好看,傳出去對自己的名聲的影響也不好,人家說不定會認為自己很苛刻,若是這樣的話,那就對自己招攬人馬,擴充實力以求在亂世中自保的想法大大不利了,便笑了一下,就坡下驢道:“既然張老哥這麽說了,那兄弟還有什麽話說?你是乾這個的行家,我不信你還信誰?”
張大柱嘿嘿一笑,馮慕華肯給他這個面子還是讓他心裡很舒服的,同時也讓他對馮慕華這個人更加高看了一眼,這個年輕人能力強,又懂得進退,知道給人留一條路走,而不是像一些有了點本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一樣把事情做絕,這樣的人的路肯定會越來越寬,職位肯定也會越來越高。
想到這一點,張大柱心裡徹底服了馮慕華,並且為自己剛才的那副跟他對著乾的態度很後悔,暗暗告誡自己以後千萬不要再得罪他了。
得到了馮慕華的首肯之後,張大柱將嘴裡的煙點燃,然後衝手下的人擺了擺手,道:“把他放下來,找站裡的醫生給他看看。另外給他弄點吃的,明天接著審。”
“是。”刑訊室的工作人員得到張大柱的命令之後,立即動手去給小林源松綁。就在這個時候,刑訊室的大門被“咣當”一聲打開了。
馮慕華和張大柱都被嚇了一跳,刑訊室是杭州站的重地,敢這麽不打聲招呼就進來的肯定是級別不低的領導,最起碼得是個少校。
果然,借著屋子裡昏暗的燈光,馮慕華看清楚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情報組的組長鄭友松和他的親信隊長石祥。
鄭友松和他的老大周拙言都是少校軍銜,不過在杭州站,情報組的重要性要遠遠大於行動組,再加上鄭友松是處座的親信,所以在沒有副站長的情況下,鄭友松隱隱就是杭州站的副站長,在站長離開之時,照例都是他主持站裡的事務。
這樣的大佬,馮慕華還是惹不起的,連忙和張大柱一起立正,向他敬了一個軍禮,道:“鄭組長好!石隊長好!”
鄭友松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表示回應,然後負著手,緩緩地走到了小林源的跟前,看了幾眼,然後皺著沒有問道:“這就是那個日本間諜?”
馮慕華來了一個標準的向左轉,向他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道:“報告鄭組長,
就是他。” 鄭友松看了馮慕華一眼,點了點頭,一臉和藹地說道:“聽說是你發現的線索,然後帶人抓回來的?”
兩世為人的馮慕華直覺非常敏銳,他隱隱地感覺到鄭友松的和藹眼神裡似乎藏著某些不好的東西,不過,以他現在的實力,是萬萬不敢得罪鄭友松的,否則分分鍾被他玩死,還不知道為什麽,便站直身子,謙虛地回答道:“都是我們組長和隊長指揮得當,部下用命,慕華只是僥幸而已,讓鄭組長見笑了。”
鄭友松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年輕人不必太謙虛,功勞就是功勞。你做的成績沒有人能抹殺,放下吧,這件事完了之後,我會向站長為你請功的。”
馮慕華心裡“咯噔”一下, 暗道不好,他知道自己立了功勞,但是就算是要請功,也是自己的組長跟站長請功啊,他來請功算幾個意思?壞了,這貨八成是來摘桃子的。
不過,借給他一個膽子,他現在也不敢公然反抗鄭友松,只能將臉上笑出一朵菊花,虛偽地說道:“多謝鄭組長栽培!慕華一定竭盡全力,努力工作,以報效鄭組長,報效黨國的栽培之恩!”
鄭友松對馮慕華的態度很滿意,負著手,臉上呈現出無比慈祥和藹的笑容,道:“慕華啊,你不必跟我客氣,其實我一直都很欣賞你,提拔你這樣的青年才俊對黨國,對我們杭州站都是有好處的。行了,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把這個人交給我們情報組吧,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果然是來摘桃子的,馮慕華在心裡將鄭友松的祖宗八輩問候了一個遍,尼瑪逼,當初是你們情報組的案子,可是你們給搞砸了,搞得我們整個站在處座面前都抬不起頭來,現在是老子苦心孤詣地摸到線索,在依次排查鎖定目標,最後再冒著生命危險將間諜抓了回來,這個過程中有你們情報組什麽事?現在好不容易成功了,抓住了一個日本間諜,打破了我們杭州站零的突破,你倒好,直接跳出來摘桃子,還要不要臉,你可是長官啊。
然而,憤怒歸憤怒,在巨大的實力差距面前,一切憤怒都沒有意義,馮慕華不得不承認,現在的鄭友松絕對是他惹不起的存在,他若是當面頂撞了鄭友松,以對方的手段,說不定自己那天就出車禍或者病死了,到時候還談什麽闖出一番事業,還談什麽保護文家。